一天過去,很快便到了傍晚。
久違的廚師重新入場,陸峰也終於難得吃上了一頓正常的飯。
“憶寧,我愛你。”
“好好好,別在這種時候才說愛我啊。”
打掉他欲直接伸進鍋裡的碌碌之爪,林憶寧頗感無奈。
“這莫非是……靈獸的肉嗎?”
孫濤看的有些訝異,烏雅薇點了點頭:“是個大家夥,據說廢了不少勁。”
她不在現場,只能經過陸峰略顯誇張的描述得知當時的情況。
“這等珍饈……真的與我同食?”
“吃兩塊肉而已,老哥放開了吃,我兜裡還多的是呢。”
陸峰嘿嘿一笑,粗略估計那條蛇還夠他吃半年的,沒什麽省的必要。
“唉……承蒙厚愛,您幾位都是少年英雄,何故來此處受罪呢?”
孫濤有些疑惑,於是陸峰反問道:“那老哥你又何故來此呢?”
“生活所迫嘛。”
孫濤苦笑一聲,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塊懷表打開。
眾人湊過去,見那打開的懷表內裡,是一個小女孩的畫像,天真活潑,招人憐愛的樣子。
“這是?”
“我女兒,才四歲。”
孫濤笑了笑,眼中卻滿是說不盡的悲哀。
“小的時候還是個挺正常的孩子,約莫三歲的時候突然不知為何患了病……一會渾身發熱,一會渾身發涼,請了不少大夫給她看過,都沒有個說法,只能拿藥先用著。”
“就這麽折騰了一年,病是越來越嚴重,家底也快敗光了……乾這一行來錢快,要不然,誰願意背井離鄉做這個,這一晃也有十四年了,現在應該已經長成大姑娘了吧。”
“應該?”
陸峰有些驚訝:“老哥你這些年就沒回去過一次嗎?”
“回去真看一眼,再回來就難了。”
孫濤歎了口氣。
“十多年才在這裡站下腳跟,這會走了,就完了。”
有家不能回,只能為了女兒拚搏,卻見不到女兒的面。
“忽冷忽熱……”
林憶寧隱隱有些想法,她似乎從某個典籍中看到過這種情況,但年代久遠,著實是記得不太清楚了。
“小姑娘也不容易啊……”
陸峰一時默然無語,這般天災便是他最不擅長的部分,有人禍,不擅長安慰人的他就只會把幕後真凶暴打一頓,但這般天災他又能做什麽呢,把疾病抓出來揍一頓?
話題有些僵硬,陸峰只能笑兩聲,安慰道:“善有善報,老哥你人心好,小姑娘肯定也會很快好起來的。”
“承您吉言吧。”
孫濤把懷表鄭重的收起,偷偷抹了一把眼淚,強裝著笑道:“小哥幾個都是人中龍鳳,又何必來這地方受苦呢?”
“生活所迫嘛。”
陸峰用一模一樣的語氣作答,他坐在地上,笑道:“我們幾個運氣還不錯,遇見一個人還挺好的老板……現在是跟著她做工。”
“跟著啊。”
孫濤聽出他話語中的重點,是“跟隨”不是“派遣”,也就是說乃是二人是在其領導帶領下一並前來的,身先士卒永遠比猥瑣後方的領導者更加親民。
他從眾人身上看到的,是青春的光彩。
一日已過,夜晚降臨。
久別重逢,乾柴烈火,共處一室,再加上不知有心還是無意,眾人的營帳各自離的都不近,陸峰隱隱約約的感覺林憶寧的眼睛裡在放光。
“峰?”
“不好吧,這哪哪都是人,你不害臊?”
陸峰骨子裡是個比較傳統的人——這是比較像話的說法,說白了,這人臉皮有點薄。
“哪來的人?隔著十萬八千裡,他們能聽到什麽,再說了——我不會小點聲?”
林憶寧嘴上應付著,已經開始往他的被窩裡鑽了,陸峰尋思一圈,今天這事八成是沒得推了,索性狠狠心準備陪她瘋一把。
“嗚——嗚——”
就在這時,沉悶而響亮的號角聲傳遍了整個軍營,不僅讓這對小道侶停下了手,還吵醒了整個軍營的所有人。
“哈?”
林憶寧當即便是眉頭一挑,青筋暴起——這感覺怎麽有種既視感?自己上一次是不是也被打斷了?
“是行軍令。”
孫濤畢竟是老傭兵了,這麽一會已經穿好了衣服,還是輕輕敲著每個人的營帳。
“該走了,剛才的是行軍號,看來上頭的計劃有變,要夜裡行軍了。”
陸峰聽的真切,看了看已經脫得半裸的林憶寧,又看了看被她扒的半裸的自己,無奈的攤了攤手。
“和我沒關系啊。”
“唉……頭疼起來了。”
林憶寧不滿的嘟嘟囔囔了好一會才整理好穿著,看來今天晚上被打斷這麽一次足夠她糟心很久了。
“呵呵,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哈。”
陸峰莫名感覺自己被某種壓力籠罩著,一邊做著毫無真實性的虛假保證,一邊快速穿好衣服,率先溜出了營帳。
孫濤已經早早準備好在等他們了,倒是烏雅薇也收拾的妥當,靠在他們的營帳門口,用一種相當不屑的眼神俯瞰著兩個手忙腳亂鑽出來的家夥,每出來一個人,她就要意味深長的“呵”一聲。
電燈泡是吧?這就是我們單身人士的余裕!
“白天不走大半夜走……確定不是找茬?”
陸峰這一對算是正好卡在點上,但整個營地的大部分人都是從熟睡中被叫起來,這種情況,陸峰覺得沒有誰會樂樂呵呵的上路。
“情況特殊。”
孫濤歎了口氣:“咱們乾這個活的……就算三天三夜不睡覺,也沒什麽大礙,上面的人自然也清楚,因而才敢這般使喚咱們。”
“還真是不放過一點價值。”
陸峰冷笑一聲,這個世界倒是資本化的相當徹底。
“尋常自然不會這樣的……這般看來,應該是上面收到了什麽線索,諸如有敵方動向,或者怕延誤了某個重要的戰機。”
孫濤笑了一聲:“總不至於真的讓咱們連續行軍三天三夜,軍心不穩,何談攻城?”
“說的也是。”
陸峰撇了撇嘴,眼神中隱隱有些期待。
“那最好別是讓我失望,給我安排好值得這般日夜兼程趕往的對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