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不緊不慢。

  林憶寧甚至有心情推開店門，再將它關好，以防店內的藥材受到波及。

  那男人慌亂的從地上起身，手上精光一閃，一柄利劍已然出鞘。

  很明顯，林憶寧的話傷到了他的男性自尊心，因而剛才還不可一世，桀驁無比的男人，此刻卻憤怒如地痞流氓一般狼狽。

  “你敢！無知的女人，你可知道我的尊名？”

  “腎虛公子吧大概。”

  林憶寧同樣欲拔劍，卻突然聽到長劍本人的強力反對。

  “不行不行！不準再用我了，你這家夥完全不會保養兵器！”

  “作為一柄劍，你的事也太多了。”

  既然慕流雲不願意，林憶寧索性就不拔劍了，靈力蘊於雙手。衝對方招了招手。

  “現在滾，還來得及。”

  “滾？”

  男人氣極反笑：“聽好了，吾乃高級決鬥者，人稱華劍士的蕭劍是也！就算是傳說中的斬鐵和獸王，也不過是險勝我一招而已！”

  “哦，斬鐵和什麽什麽的……”

  林憶寧嘖了一聲，突然感覺沒什麽意思。

  和這種家夥動手，感覺有傷自己的尊嚴啊。

  她擺了擺手，無聊道：“滾吧。”

  “今日，沒有興致了。”

  男人自然是聽不得她這般近乎狂妄的話語，靈力爆發，手中長劍一揮，竟然帶起漫天劍影向林憶寧刺來！

  “華劍如幻！”

  那漫天的劍影數不勝數，光是看著就給人極大的壓迫感，但林憶寧只是站在原地，甚至未有動作。

  “這麽個華劍嗎，無趣。”

  玉指輕撥，明明是撫在空氣之中，卻如同波動了什麽。

  在飛劍臨身的瞬間，那純白色的眼眸似乎也變得更加詭譎迷人。

  叮——

  無數虛幻的劍影穿過了林憶寧的身體，而她的手指，則輕易捏住了那隱藏在漫天劍影中的劍尖。

  “什麽？”

  蕭劍愣住了，他這以假作真的華劍術從來都沒有失手過，這一次竟然會被這個看起來年齡不大的年輕武者識破？
  “無趣。”

  林憶寧手指輕彈，左眼之中白光更甚。

  白眼，破虛。

  巧力迸發，以奇特的力道將蕭劍練劍帶人都推出數米，但近乎同時，一股拉扯感攜帶者拉力傳來，蕭劍低頭一看，一道紅綾正纏在自己手腕之上。

  另一頭，林憶寧以指輕點手中紅綾。

  診脈，開始。

  其實沒什麽好診的。

  她隨意一拉，猶如捏麵團一般隨意將蕭劍的身體牽來扯去，腰間劍柄一頂，正撞在他小腹側面。

  刹那間，一股劇痛從撞擊之處直奔四肢百骸，早已虧空的身體當即僵硬無比，口吐白沫。

  林憶寧施力拉下紅綾，徑直回頭，不再管他。

  而那僵直站立的身體，在她進門的瞬間，才轟然倒地，抽搐不止。

  “我們談好了價格是五塊是吧？”

  林憶寧猶如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繼續著自己的討價還價。

  但老板可是看的真切，那男人的身份連她也有所耳聞，能輕松擊敗那種強者，只怕是……

  “是……不不不……三塊，三塊即可。”

  “謝了。”

  爽快的交付靈石，林憶寧收起自己需要的藥材，無視了仍然躺在地上抽搐哀嚎的男人，返回了自己的小屋。

  …………

  “林小姐。”

  伊行水快步迎了上來。

  “可有意外？”

  “並無，一切如常。”

  將手中流雲拋給她，林憶寧坐在椅子上，將自己此行的收獲一股腦倒出，挑挑揀揀，最終在一堆藥渣細碎中找到了一片閃爍著金色光澤的葉子。

  “這是……鎏金髓？”

  慕流雲化靈而出，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就是衝這個去的？我完全沒有發現！”

  “掩埋在泥塵中的黃金才能發揮最大的價值。”

  林憶寧也不免有些笑意，透著陽光打量著手上小小的一片金葉。

  “如此一來，便足夠了。”

  “鎏金髓，血銀花脈，蒼天氣引……”

  慕流雲的面色變了幾分。

  “原以為你不過是空口一言，未曾想過，竟然真有這般氣運糾纏，能讓你湊齊所有材料。”

  “但……你真的要做嗎？”

  林憶寧輕輕一笑。

  “真是有趣，我似乎並未說過自己要做些什麽。”

  “好歹我也是個宗門弟子，對此道自然多有了解，且我的流雲劍心便是以此術形成……我在意的並非是你要施展此術，而是為何要選擇這個。”

  她面色有些糾結：“的確，這些稀有藥材所代表的規則相當強大，但同樣有極大的缺陷，若是此道真成，你終生都要成為他人的附庸！”

  “莫說是這個，只要換一種……不，哪怕僅僅依靠你自身的資質與天地共鳴，若領悟的絕對是遠超這一規則，更加強大的規則之力！”

  “無法理解嗎？”

  林憶寧微微一笑。

  “我要糾正你一下，流雲。”

  “你所謂的缺陷，那正是我所追求的。”

  “規則之力本身的確很重要，但你口中的終身附庸，對我而言，乃是終生不離。”

  她看著鎏金髓在空氣中散發著淡金色的光芒，開心的笑了起來。

  “我自然知曉，以我的力量自成一派，頂天立地做個孤身修士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情意這東西，就是這樣奇妙。”

  “現在也好，未來也好，什麽時候都好，我都願意跟在他身後做個小跟班，哪怕默默無聞，哪怕沉於世間。”

  “與其讓命運替我決定我想要的能力，不如讓我親自選擇命運。”

  她舉起手中的鎏金髓，展示給慕流雲。

  “這就是我的選擇。”

  “……我未曾有過道侶，因而無法理解你的心情。”

  慕流雲歎了口氣，神色複雜。

  “你是個好苗子，未來的九界注定有你的一席之地，只希望你不要因為今天的決定，而後悔終生。”

  “今天的決定？”

  林憶寧搖搖頭。

  “這可並非一朝一夕，三分鍾就想出來的答案。”

  “而是我經過深思熟慮，真正考量過後得出的，絕對不會後悔的。”

  “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