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足夠了。”
程心悅冷著臉不情不願的開口。
“周先生,我期待著您的表妹的精彩發揮。”
“多謝理解。”
陸峰聳了聳肩,示意喬娜可以回來了。
後者乖巧的跑到陸峰身後,依然是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個身子,一副可憐又可愛的樣子。
如果不是雙肩被貫通的男人還在淒慘的哀嚎,說不定程心悅真的會被她這幅樣子欺騙。
叫了兩個下人將他抬走,只剩下一男一女的小院很快便恢復了冷清。
“打的不錯。”
陸峰摸了摸姑娘的頭,笑的十分開心。
喬娜已經習慣他這個樣子了,也懶得反駁,只是問道:“為何陸峰大人想讓我代替出戰呢?”
“這個嘛……”
陸峰笑了笑。
“出於個人原因,我不是很想在對方場上露臉啊。”
“不願意出面嗎?”
喬娜用自己不是很靈光的小腦袋想了想。
“我知道了,是想在難得的重逢中用更浪漫的形式和林憶寧大人見面吧!真不愧是您!”
“啊哈哈,大概吧。”
陸峰有一搭沒一搭的笑著,心底想的確是別的事。
林憶寧沒有直接來找自己。
她若是想,找到這裡不算什麽難事,但是她沒來。
許是自己多心了,但……這是否真的說明了什麽?
他一個人時,已經把當初老瘋子給的道具拿了出來,是一張人皮面具。
想見到對方,又不願意對方見到自己,是這個意思啊。
陸峰有些猶豫,六個月不算長,但也不算短了,當初自己留下的誓言仿佛還在耳邊,但自己記得清楚,林憶寧可還記得清楚嗎?
她是個優秀的武者,也是個體貼的姑娘,這種人不應該成為自己的附屬,永遠作為配角在自己身邊存在,她更適合離開自己,做自己的主角。
相見相見相見,到了岸上,他第一件事就是想著相見,可相見真個擺在眼前,他又十分迷茫。
相見了又如何,哪怕再度重逢,自己還是自己,她還是她嗎?
難道當初所言的也不過是一時腦熱的情話,甚至說……只是自己對自己的一點心裡安慰呢?
越是想,越是心煩意亂,陸峰索性停止了思考。
總之,先別見面了吧。
…………
“柳當家的,幾日不見氣色更甚呐!”
“程當家的才是,這是愈發的出塵動人了。”
前幾天還喊打喊殺兵戎相向的二人,此刻正在相距不過一尺的地方,臉上掛滿了僵硬到不能再僵硬的笑容,以最虛偽的方式互相打著招呼。
在他們身旁,是坐著的一列大商行,拍賣行,鐵匠鋪等等行業的老板,他們也是給自己爭取一席之地的,當然,就憑所有人都坐著,只有兩個人站著,這種明顯的高低對比,大夥就能看出誰才是真正的話事人。
對他們來說,這一趟的目標頂天了也就是“勇奪第三”,再往上……等你成為了那種規模的幫派再說吧。
此時此刻,陸峰坐在熟悉的休息室中,有些感慨。
結果最終他還是回到了這個地方。
這是渡鴉方特意“好心提供”的休息室,當然,既然是休息室,自家選手肯定也在這裡休息。
因而名為休息室,實則是一條長桌,一邊是白熊,一邊是渡鴉的強烈對抗氣息,就坐這麽一會,陸峰已經聽的身邊不少人摩拳擦掌,距離打起來也就臨門一腳的事。
不過自己這邊就沒有這種顧慮,原因很簡單。
因為坐在他對面的那個老哥,正抓住自己的金剛寶刀止不住的顫抖。
大幸運兒斬鐵,在走出陸峰的陰影之後被林憶寧輕松乾碎,於是他在養傷的期間又和林憶寧的陰影拚了個你死我活,好不容易讓心態陽光了一點點,準備在這次比賽中找回場子,陸峰就坐到了他對面。
一代目的陰影,回來了。
現在斬鐵心中正在不斷循環他的人生三問。
我是誰?
我在哪?
現在跑來得及嗎?
相比於這邊的劍拔弩張,林憶寧倒是悠閑自在。
因為身份的特殊性,她根本不必參與這可有可無的比試,只等比賽打完,隨著渡鴉殺過去即可。
因而她根本沒去“選手”該去的休息室,而是作為“觀眾”早早坐在了看台上,甚至還給自己搞了點零食打牙祭。
倒是一旁的伊行水有些坐立不安,滿場不同領域不同武者繁雜的氣息讓她感到有些壓抑,更多的,是緊張。
這是港口最頂尖的聚會……而且是關於武力的,換做以往,自己別說是涉足,就連聽說都未必有資格聽說這種盛會。
但現在,卻親身參與其中……
偷偷瞄了一眼身邊的林憶寧,林小姐依舊是那副漠不關心,輕松閑適的樣子,無論何時都保持出冷靜與盡在掌握的極智。
這樣的女子,就算是天塌下來,也面不改色吧。
看著自己的主人,伊行水給自己打了打氣,努力做出不在意的樣子,就是一直敲擊劍柄的手指讓慕流雲有些想發牢騷。
一些都顯得那麽和諧與平和,雙方代表笑盈盈的發表致辭,說些官話套話,進行友好的交流,宣布比賽流程,然後,才到了正片。
比賽本身。
於是文雅和平和的氣息被掃了個一乾二淨。
第一場比賽,是兩個伊行水經常光顧的小商行之間的比拚,毫無疑問,他們都選擇了請外援。
而失敗的那一方,死了。
他被對手一劍斬首,死在了場上,與持劍耀武揚威的對手相比,他的死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此刻,仍舊保持著端莊笑容的領袖們與橫屍當場的打手形成了強烈反差,而正是這種血腥,刺激到了伊行水。
她反而冷靜下來了。
充斥著泥土和血腥味的肮髒戰鬥,這才是她熟悉的,也是她所習慣的戰鬥。
她的身體漸漸放松,眼神卻愈發銳利起來。
在光鮮的表面上進行最原始的血腥廝殺——正是適合她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