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著呢?”
陸峰推門進去時,海姒正翻看著自己手中的書籍,見陸峰端著一碗明顯是食物的東西進來,當即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是,沒給你準備吃的的確是我的問題,但你也不至於專門過來饞我吧?”
“……你平時和他們過得都是什麽日子?”
陸峰一時都接不上話,只能把自己勻出來的小鍋放在她面前。
“那魚挺大的,我尋思著給你帶一份。”
“啊……啊這樣啊,哈哈哈小峰有心了!”
海姒當即就變了個臉,站起來試圖揉陸峰的頭,不過由於臂展摸不到,她便當即又坐了回去,動作自然的讓陸峰都沒反應過來。
“看什麽呢?”
尬也尬了,陸峰索性轉移了自己的目光,看向她手裡那本書,隨口讀出了上面的字。
“海洋生物圖鑒?”
“嗯哼。”
海姒用一個肯定的鼻音確定了他的想法。
“你不是老船長嗎?水裡有什麽東西肯定滾瓜爛熟了,還用看這個?”
陸峰有些疑惑,她不太像那種會臨時抱佛腳的人。
聽他問了,海姒索性就將那本書放在一邊,耐心的解釋起來。
“問的倒是有趣,你不妨猜猜,我這個別人口中的老船長,已經做了多少年?”
這個問題陸峰還真想過,他不確定的問道:“十年?”
海姒搖搖頭,伸出三個手指。
陸峰大驚失色:“三十年?已經這麽久了?”
於是他就被海姒打了個爆栗。
“三年!是三年!老子現在也就二十七,多出的三年從你壽命裡扣?啊?”
相比於這個答案,這句話更讓陸峰震驚,他捂著腦袋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海姒。
“你二十七?二十七你他媽的凝虛?!”
這個現實無情的衝擊著陸峰的世界觀,同樣是二十多歲的人,憑什麽這家夥已經觸摸到了無上境界的門檻?而自己還在跟魚鬥智鬥勇?
“想開點,人與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
得到了一句包含髒話的讚揚並沒有讓海姒不爽,她反而很享受這種簡單粗暴的真情流露,笑著拉回了話題。
“海面上危機四伏,海底更甚,無論是資歷多老的船長帶著多麽豪華的大船,都有可能直接在無邊無際的海面付之一炬。”
“三年,在你看來或許擔不起這個稱號,不過對我們這些靠著漂流發家的亡命徒來說已經非常,非常久了。”
她指了指腳下的地板。
“三年,就足以稱之為老船長,但這片海域又存在了多久呢?”
“答案是無限,自時間伊始,到世界毀滅,沒有人能摧毀大海,它就是這個世界本身,萬物自水而生,由水而亡。”
“我一個區區三年的船長,怎麽可能僅憑這三年的時光就窺見這永恆造物中孕育的所有生命?時遷事移,海洋每一刻都在不斷發展進化,今天這本書還叫海洋生物圖鑒,明天海底下就鑽出來個沒記載的物件,我也不會奇怪。”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指著鍋裡的魚肉。
“不過當老船長還是有些經驗的,比如這東西是鋸齒鰩吧?”
“謔,砍成塊你都認得出來啊……”
陸峰已經從完全不能接受的心態爆炸模式逐漸恢復正常,虛著眼吐槽起來。
“那倒不是,主要是老三特別喜歡吃這東西,時不時就會下海逮兩條,久而久之一聞味我就知道是這玩意上船了。”
她微微皺眉,道:“不過這個……好像是你抓上來的?”
“有問題?”
陸峰聳了聳肩,怎麽,這玩意還分誰抓上來的?
“問題大了。”
海姒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著海面。
“這種魚是深海魚的一種,你應該也看到老三扎進水裡的樣子了,但你卻是在海面上將這東西捕獲的……”
“這種魚很依賴海底的水壓生存,若無必要,它們絕對不會來到海面上,你覺得被你逮到這一只是因為什麽?”
“呃……或許它想散散心?”
陸峰看著那口鍋,實在難以將自己帶入一條深海魚的視角。
“不……是因為深海裡有某些東西讓它們不得不上浮。”
海姒轉過頭來看著他,指了指腳下。
“就在我們腳下,可能有一隻足以讓這些深海魚聞風喪膽,甚至直接跑到如劇毒一般淺水區的恐怖海怪。”
“或者更糟,說不定正有一堆浩浩蕩蕩的魚群經過我們腳下。”
“魚群?”
陸峰有些疑惑:“魚群怎麽了?”
“我說的可不是你想的那種無害的熱帶魚群落。”
海姒一言道出了他心中所想,眉宇間略微有些擔心。
“試想一下,被你擺上桌的這種小家夥,一共一千三百條,浩浩蕩蕩的遊過。”
“一千……”
她這數量明顯就是胡謅的,但鑒於這位老船長的經驗,真實數量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一想到那種數量的魚群密密麻麻如黑潮一般,陸峰便忍不住有些發毛。
“但應該不是吧,你看,畢竟這家夥也被逼上來了,總不可能是它同類把它逼上來的吧?”
“那倒是。”
海姒點了點頭,笑容中有些許玩味。
“那不就說明,海底的那些家夥比這條魚更強嗎?”
陸峰沉默了。
沉默了一會之後,他給出了一個較為合理的建議。
“咱這船能加速不?”
“能,但是沒必要。”
海姒笑了笑,將他喚到了窗邊,指著蔚藍色的海面。
“你看的到海底嗎?”
“怎麽可能?”
陸峰斷然搖頭。
“沒錯,深海裡的家夥也是一樣的,它們大多數都看不到海面上的光景,而哪怕真有魚群經過,還發現了我們,也就像是你走在路上,發現路邊的草叢裡有一塊大石頭。”
“你會好好的走著,突然去踢一腳路邊的石頭嗎?”
陸峰認真的,設身處地的思考了一下,最後得出了結論。
“會。”
“…………那是你閑得慌,魚類的智商沒那麽高,還不至於閑到你這種程度。”
“想損我一句可以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