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從登上山門的那個瞬間,陸峰就明白,自己的未來會面對這個世界上存在的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或是機緣,或是陷阱。
比如現在,他正和一個女人睡在同一張床上。
小二沒騙人,這床的確夠大,哪怕兩個人各睡一邊也無妨,關了燈兩眼一抹黑,就和分床而睡沒什麽區別,但陸峰還是有種別扭感。
相比之下,仿佛林憶寧才更像男人,她提前換好了睡衣,毫無顧忌的鑽進被子裡,然後拍著床的另一邊。
“愣著幹嘛,大半夜不睡,猝死啊?”
於是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陸峰本以為會發生點什麽的,但什麽都沒發生,林憶寧就像平常一樣隨意嘲諷了他幾句,便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真虧她睡得著。
越想越覺得是自己犯病,陸峰索性強迫自己閉著眼睛,強行進入睡眠。
也不知是他的確今日勞累,還是真的不把事情當事情,這一覺睡得倒是深沉。
只不過在他睡著之後,一旁的林憶寧卻偏頭確認了一下。
“藥好像起作用了?下次的劑量應該增加一些……”
沒錯,並非是因為勞累或者精神狀態,而是林憶寧通過不知道手段給他偷偷下了安眠藥,才讓他入睡的這麽快!
想一想,身為一個藥理學學徒,身上帶有安眠藥也無可厚非嘛。
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確認自己的藥已經生效之後,林憶寧當即從床上支棱起來,迅速換好了平時穿的衣服,開始布置起來了。
沒錯,她並不是莫名其妙的要試試自己的藥,而是提前做好了準備要做某件事了。
而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為當初在門口看見了那一灘黑色物質,問了一句烏雅薇而開始的。
無法理解嗎?我換一種說法。
你是當地一家出名電競社的社團成員之一,雖然你們五個人的年紀不大,但是已經成功打進次級職業聯賽。
而你們的老大前幾天被一個陌生人給solo打下了賽場,現在你要怎麽做?
對自己的藥效極為自信,林憶寧完全不在意自己發出的聲響和震動,馬不停蹄的在不大的房間中布置起來。
“爛攤子總要我來收尾,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嘴上嘮叨著,但手上的動作可是利索的很,沒過一會,小小的房間內就被她布置完畢,坐等客人上門。
她本可以提前通知陸峰,讓他與自己一起應敵的,但她沒有,甚至使用了這種略顯下作的手段。
原因並不是因為她想爭勇鬥狠,自然也不是因為她想做些什麽,原因很簡單:她一個人能解決的事情,不需要麻煩別人。
是的,若論正面戰力,地區不是她這個後勤工作者的強項,但若是布置好陷阱等對方跳進來,那陸峰要學的還有很多。
嗖——嗖——
穿梭之聲響起,若在平時,她隻當是風聲忽略了,但此時此刻,那正是敵人到來的信號。
“讓我好等……”
推算出敵方會在今晚行動並不麻煩,這其中涉及一些心理學問題,因與劇情無關不加表述,總之林憶寧已經牽起紅綾,嚴陣以待了。
“一二……四個人嗎,全都來了啊。”
靈力發散到窗外,通過自己獨有的辨認手段,明確的辨別出敵人的數量。
在這種深夜中,沒有燈火本來幾乎不可能作戰,但常年生活在暗處的經驗讓她可以將其利用,反而成為優勢。
床頭被小心的抬起一腳,一根中空而細長的竹筒伸了進來,緩緩吹出嫋嫋煙霧。
“知道不好力敵,所以玩陰的嗎?腦子不笨嘛。”
說是這麽說,但在一個藥修面前玩這種手段實在太過拙劣,林憶寧鼻子一抽,便已經辨別出,這不過是藥鋪裡常賣的安眠藥粉,比之自己用在陸峰身上的還要低了幾級。
甚至不必做出什麽反應,僅憑自己久經鍛煉的抗藥性便足以無視這種下三流的手段。
她右手輕抖,將手中紅綾握成個環,左手探入納物袋,已經取了一物出來。
在煙霧彌漫整個房間後,那竹筒抽出窗外,還細節的多等了一會,再重新打開窗戶,這一次,是一隻手探了進來。
沒有猶豫,在那隻手探入的瞬間,林憶寧便將手裡早就準備好的活結拋出,直接纏住伸進來的手腕,另一段則向後一甩,纏在房梁之上。
那伸手之人在感覺到手腕被纏的瞬間便已經深感不妙,下意識想要扯回,但經過了林憶寧特製韌性的紅綾又怎麽可能那麽輕易被他扯斷?這當即就是扥了一下,卻毫無意義。
一般人意識到自己被布料控制住,都是有一個心路歷程的,其中五成的人會選擇下意識扯一下,嘗試著把這看起來就很脆的布料扯斷,另外五成會直接抄起手裡的利兵器砍過去,試圖以其斷之,但經過了韌性客製化的紅綾肯定會讓這兩種效果都變得無效,而當對手反應過來試圖以靈力掙脫時,他已經被控制了一段時間。
要的,就是這麽一小會控制。
對別人來說,在作戰時露出一瞬間的破綻足以決定勝負,但林憶寧的戰鬥風格,並非傳統的“見招拆招”。
當對方被控制住,她就只需要做出一個決定:要不要留活口。
“靈藥驅使:蟄刺。”
那伸手之人已經反應過來,催動靈力以手為刀,猛一使勁崩碎紅綾,抽回了自己的手。
但抽回的前一個瞬間,他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般,有輕微的痛感和涼意。
但也就僅此而已,那隻手被他順利抽回,不知道是不是夜風的原因,他總感覺那傷口處涼嗖嗖的。
借著微弱的月光,他眯起眼睛看向自己的手,準確來說,是手上的傷口。
那是一個微不可察的血洞,雖然不大,但正在旭旭的流出血來,血滴落下的速度不快,但卻持久而堅定。
“被發現了,直接上!”
同伴的聲音喚醒了他,沒有任何其他不適感,想來只是房間內的人因慌亂沒有做出有效回擊而已。
……目前為止,他是這麽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