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從的心情有些低落。
或許和自己的力量被阻礙有關,她總感覺自己這些天來,精神十分萎靡,力量倒是還有,但已經有些乏力了,其實最為嚴重的,是她的心理問題。
她太過清楚黑夜行進代表著什麽,同樣,也太過清楚這一切的由來,和解決的方法。
但是她……“怕”。
她有著可以免遭魅妖大魔窺探的精神防線,正因如此,也讓她擁有了保守秘密的能力——一個真的值得她保守的秘密。
從出現到正式登場,她的一切都透露著不合理,莫名其妙的登場,又莫名奇妙的上船……只有她一個人,通曉一切的緣由。
命定。
她必定如此,因而,也只有看到自己的天命人——陸峰,才能讓她感受到欣慰。
正因如此,這一次她沒有參與眾人的活動,而是以休息為理由,和陸峰的屍體獨處。
哪怕那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但依然能讓她感到安心——直到剛才為止。
陸峰屍體上的邪能符文開始個個爆裂,自己下意識想要阻攔,但下一刻,匪夷所思的事情便發生。
他的屍體,不見了。
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沒了,消失了,不見了,以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沒有任何能量波動的,消失不見了。
原本心安的感覺頓時落空,而比這更加讓她感到心悸的,則是剛剛好推門進來的海姒。
時間幾乎都在這一刻凍結,她立刻慌忙起身:“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冷靜點。”
意料之外的,海姒似乎很好說話,一邊拍著她的肩膀讓她冷靜,一邊看向陸峰屍體消失的位置。
“怎麽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什麽都沒做,但他就這樣,憑空……”
“憑空消失?”
“嗯。”
明白自己說的話完全匪夷所思,但暮從只能硬著頭皮:“我真的沒有說謊……”
“放心。”
海姒完全她想象中那般暴怒,反而是帶上了些許喜色。
“若不是你的問題,那自然就是他的問題了。”
“應該是那小子……嘿,要回來了吧,真是讓我好等。”
她笑了笑:“放心,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看起來像是很不好相處的人嗎?”
“不……那倒沒有。”
她好像真的沒有生氣,暮從便也微微放心:“我只是……呼,有些太過緊張了,畢竟,你知道吧?就是各種……”
“緊張?”
門不知何時已關上,而海姒依然只是微笑,那笑容,讓外人見了會覺得她詭譎而難以揣測,但若是如暮從這般的自己人,便會覺得安心,海姒就是有如此的魅力,如此的魔力,正因如此,她才可做這艘船的船長。
哪怕是暮從,也不禁在她面前放下心來。
“見我,讓你很緊張嗎?”
“不……該怎麽說呢?”
她憋了很久的秘密突然就泄了氣,長歎一聲,就地坐下讓自己稍微放松一些,才緩緩道來。
“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你們在做什麽,實際上……我也知道這事情如何發生,又該如何使其結束,但……我很怕。”
“我很懼怕,在我說出這些事情之後,你我之間……我們之間的關系會變化,會變得……非我所願。”
“但你現在已經決定告訴我了,不是嗎?”
同她坐下,海姒感受著空氣中淡淡的邪能。
“在他回來之前,我們總要把事情處理的漂漂亮亮的,不是嗎?”
“……你說得對。”
暮從努力笑了笑,正準備開口,卻猛聽的一陣嘈雜。
…………
“……人呢?”
在救完陸峰,並且返回原地之後,愛麗絲發現了一件事情。
剛才被她囑咐“好好留在這”的眾人,已經沒影了。
更大的問題是,不知為何,離去之前還十分穩定的日月神殿,此刻竟開始不住的顫抖崩潰,明顯距離徹底崩塌也不過是幾時之事。
真是讓人放不下心。
靈識快速散溢而出,迅速捕捉到眾人的軌跡,愛麗絲身化一道流光,依次將眾人帶上。
“前輩?”
最先被她發現的就是林憶寧,一邊隨著她高速飛行,林憶寧快速解釋著:“那些黑夜教徒還有殘余,他們已經提前布置好了法陣,這裡要塌了!”
“看得出來。”
縱然日月神殿坍塌的速度極快,但愛麗絲的動作更快,在這大殿徹底坍塌之前,所有人還是隨著她化作一道流光,衝出殿外,保住了一條性命。
除了一個人。
“喂!你這是明顯的偏心!”
一塊碎石被掀開,伊瑞拉灰頭土臉的走了出來。
“你又不會被砸死,我自然是先救其他人……哼,不如說你這家夥若是被砸死了,那也是為人間去了一份禍害。”
“嘴真毒啊。”
站在一起,伊瑞拉有些無奈:“這下好了,最後的線索也消失了,你們應該也有所發現吧?先回船上整理一下互相的發現,看看能不能推導出什麽吧。”
“距離永夜還長,我們還有機會。”
就這樣,一群人又重新回到船上,而正巧趕上暮從的解釋。
“崩塌了嗎……”
她面色有些奇怪,似乎對日月神殿的崩塌感到有些惋惜,又似乎有些釋然。
“也算是好事……過去的事情,便應該與現在徹底斷絕。”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如釋重負一般,開始自己的解釋。
開始自己的……介紹。
“我的種族是天惠……不屬於這九界,也更不屬於任何一個世界的種族。”
“獨我一人存在的種族,我……是飛星之後。”
在交換過消息之後,眾人已經推斷了出了當初的真相——也就是日月教派試圖以天外之力改變永夜,但最終卻失敗了。
而如今暮從講述的,便是無人知曉的,當初的“過程”,究竟當初發生了什麽,還有——自己究竟,緣何而來。
這是,被隱藏起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