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忽然換了個話題。

  “恕老朽越界，敢問二位，何人是非人之族？”

  “哦？”

  這句話問的可是有意思，陸峰搖了搖頭：“我二人皆是人族，不知您是何意？”

  “呵呵，那便應該是有其他的道友是非人種族了。”

  嶽老微微一笑：“此處群島並非尋常島嶼，哪怕是經驗豐富的掌舵者也無法分辨，再詳細的海圖也未曾記載，只有部分非人方可察覺到這些群島的氣息，從而發現此處。”

  “想當初老朽也是緊跟一海妖來到此處……咳，說的有些多了。”

  他咳嗽了兩聲，岔開了話題。

  “不久前我隱隱察覺到有些震顫，二位可知緣由嗎？”

  陸峰自然是知道的，若是有些什麽東西能讓整個島嶼都震顫，那毫無疑問，就是海姒的隕石衝浪重擊地面所致。

  但是那個目的是為了消滅古菌，尚不知這老人和古菌之間的關系為何，陸峰一時之間也不好說出口。

  權衡利弊，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登陸此地之前，我於那地菌統治之地，見到了一位巫人，她深受地菌之害，正巧我身邊有一大能者道友，引山火之力將地菌殞滅殆盡，方有那般震動。”

  “你竟然殺了地菌？”

  嶽老有些驚訝，旋即歎了一口氣，意味有些深道：“竟然能殺死地菌……唉，這般也好，這般也好啊。”

  他情緒似乎有些波動，但還是快速整理思緒，道：“敢問小友口中的大能者道友是何境界？莫非是現象高手？”

  “這……”

  這倒是個問題，陸峰的確未曾深究過海姒究竟是何等境界，隻知曉她境界卓然。

  “抱歉，我亦不知。”

  “……那便可惜了。”

  老者歎了口氣：“若是有現象高手……不，只是奢求罷了。”

  現象嗎？
  陸峰微微沉吟，距離大乘，這個世界的頂峰僅僅一步之遙的境界，他為何會提起這麽個境界？

  難道說，此人曾經見到過那個境界的高手？

  果然，嶽老神色凝重道：“數年之前，我與三五同道準備前往傳說中的破碎群島探秘，但身處海上之時，我們所乘的船隻卻因為詭異的風暴而支離破碎，我與同道們也失去了聯系，只能在大海之上隨波逐流。”

  “生死一線之時，我隱隱聽見了某種奇妙的歌聲，下意識的跟著那個聲音遊去，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身處此處。”

  “同船之人無一幸免，只有一個例外，她運氣極好，被海浪衝到了這裡，得以勉強求存。”

  “互相照拂一二，我們二人便開始探索這座群島，一是為了生存，二也是為了找出離開這裡的方法。”

  他歎了一口氣，語氣中有些懷念。

  “時過境遷啊，那時的群島還並非如此這般。”

  …………

  “好冷。”

  海姒叉著腰站在凍土之上，沒來由的來了這麽一句。

  海姒的境界，是凝虛巔峰。

  看起來似乎和陸峰相差不遠，實際上乃是天差地別。

  這裡要涉及一個名詞——邊際效益遞減。

  聽起來很麻煩，其實很好解釋，從1到2很簡單，但從98到99卻艱難無比，越是強大，便越發難以精進。

  出生便是結丹境界的海姒，卡在這個境界已經整整三年。

  不論如何，這個境界已經超越了整個九界大部分的人，因而她也不會感到什麽冷意熱感。

  所謂的“冷”，往往只是心理上的作用，但現如今卻並非如此。

  她的身體感受到了“冷”的存在，這絕非心理作用——真有意思，這處環境竟然能影響自己？
  隨手披上一件外衣，她審視著自己面前這處冰原，冰川嶙峋，暴雪不止，猛烈的狂風打在身上如刀子般讓人感覺皮膚生疼。

  和另外三個地貌完全不一樣……不，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海姒微微一笑，頂著滿天風雪向前踏步而去。

  看來自己運氣不錯，選中了最難的地域，換句話說，這最險峻的地形，也值得好好期待一下收獲呢……

  …………

  “當時，這最大的四片島嶼，也就僅僅是島嶼而已。”

  嶽老歎了口氣，語氣中不乏悔意。

  “只可惜當初實在是過於冒進，我等二人急切的進入島嶼之中，沒過多久，便受到了襲擊。”

  “我們，本該喪命於當時的。”

  “殞命？”

  陸峰有些驚訝，這話就有些嚇人了，陸峰能勉強感應出來，嶽老現如今的境界乃是煉神中期，較之自己也還要更強一些，那三年兩年之前理當也是煉神境界，而且還有一位道友。

  這般的組合，竟然受到了足以殞命的襲擊？

  “不錯……言之有些羞愧，但當時的情況的確如此。”

  嶽老點了點頭：“敵人全都強大無比，而且早有預謀般準備好了蹲伏我們，雖然那四者無一人族，卻遠比我們這些人族更加強大，更加詭計多端。”

  “我和那位道友沒能撐太久，便徹底落入下風……也就是那時，改變我今生命運的強者降臨了。”

  “那是一位，現象境界的至尊強者。”

  他語氣凌然，不乏對這位陸峰不曾知曉的強者的憧憬之情。

  “也就是那時，我方才知曉，為何現象之境要以現象二字命名。”

  …………

  抬手將迎面撲來的巨熊掀翻在地，海姒趁機折斷了其手臂上生長出的冰刀，眼神凌厲的看向周圍。

  在她身旁，更多的巨熊靈力湧動，寒冰之刃從它們的手臂上噴湧而出，巨熊們互相咆哮移動，逐漸組成了不留一絲缺口的圓陣，誓要撕下這一塊難啃的魚肉。

  “個個都有煉神境界嗎？約有百十頭，的確是一股強大的戰鬥力，只可惜，你們的對手是我。”

  她的長發無風自動，隨著衣角一並翻飛而起，那並非靈力催動所產生的效果，而是另一種極端的力量。

  殺意。

  這身負無數罪孽與血腥的女人，她正在毫不收斂的肆意釋放著自己的殺意，那無形的意志甚至已經凝結為有形的實質，吹動了她的長發，也吹動了她血腥屠戮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