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為止,大概有三個月了吧。”
陸峰抬頭看著蔚藍的海面,眼神有些飄忽。
日複一日的修行和永恆不變的場景讓他的時間觀念愈發淡薄,要不是伊瑞拉每隔幾周都會出門兜兜風,他都會忘卻“時間”這個東西的存在。
“準確來說,是三個月零一周。”
伊瑞拉為他補上了精準時間,同時也不乏感歎。
“才三個月零一周……你的進步遠超我的想象。”
“過獎了。”
如今的陸峰穿的是常服,那束帶因為造型太過於哲學,被他綁在了衣服裡面。
如今的他,腳下踏著的乃是二十五倍重力法陣,在拘束的情況下,他不僅可以在這種重力影響之下談笑風生,甚至可以做出各種高強度的身體動作。
“這樣下去,距離下水試試也不過就是幾周的時間,你準備好了嗎?。”
“期待已久。”
陸峰以拳碰拳,躍躍欲試。
伊瑞拉見他精神的樣子,也不免笑了起來——她同樣期待著一個奇跡的發生。
…………
畫眉的身體弓成了蝦子,白沫從她嘴角溢出,眼神渙散,不時發出無意義的“嗬……嗬……”聲。
她正在死亡的邊緣徘徊。
距離吃下林憶寧給的藥已經有一周,她沒有說謊,自己沒受到任何傷害,只有劇痛。
足以讓人恨不得橫死當場的劇痛。
但相比痛快的死,她更願意卑微的活著,在地上扭動顫抖的她,乃是對生命發出的掙扎。
一炷香的時間,對她來說如同過了一年。
無意識流出的淚水早就覆蓋了面頰,抽痛到無力的畫眉隱隱感覺有誰掰開了自己的嘴,將什麽東西放進了她的嘴裡。
能這樣擺弄她身體的人只有一個,因而她努力咽下了口中微苦的丹藥。
“以後每周這個時間,我都會給你藥,你現在是合格的仆人了。”
因為劇痛的影響,林憶寧的聲音飄飄忽忽的,但畫眉卻終於松了一口氣。
死亡的陰影,從她的頭上移開了。
…………
“主人。”
在恢復神智之後,她恭恭敬敬的半跪在地,向自己的主人宣誓效忠。
但對方似乎不是很滿意,正在兌藥的林憶寧皺了皺眉,衝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不要叫我主人,可以稱我為林小姐。”
末了,又在心裡填上一句。
他不喜歡那種稱呼。
雖然不明所以,但畫眉得到了新的信息。
自己的主人姓林。
“林小姐,有什麽吩咐嗎?”
“去搞一艘船。”
林憶寧相當不客氣。
“搞一搜……船?”
畫眉多少是有些懵的,船這個地方當然有,不過基本都是“舟”,也就是僅僅能出海一點點距離,停留一小段時間的幾米大小船。
她說要“船”,那最好還是問明白。
“主人想要多大的船,用來做什麽?”
“長時間停留在水上,不需要多大,但至少要堅固。”
林憶寧回頭看了她一眼。
“需要錢嗎?”
“不……無需……”
畫眉有些緊張,雖然她身上真沒幾個子,但是這種情況,誰敢向她要錢。
“去吧,以錢換物天經地義,用你的渠道調查明白,多準備幾個選項,屆時我自己會去看。”
林憶寧收回了目光,專心於手中的藥研。
畫眉微微欠身,緩步後退,直到林憶寧完全消失在她的視野中,那股無形的壓力才緩緩消失。
她終於松了口氣。
與林憶寧相伴已經一周,她始終沒有讓自己做什麽事情,只是命令她不要惹是生非,便任由她過平日的生活。
今天,算是第一次有了明確的“需求”。
不算麻煩的活,畫眉有信心把這件事做好。
繞過七拐八扭的小巷,從繁華的大道繞進另一個巷子,在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屋前,她停下了腳步。
木屋十分破舊,一副久缺打理的樣子,門上貼著一張泛黃的紙。
“萬事屋,營業時間,辰時至未時。”
未時兩個字被歪歪扭扭的塗掉,改成了“午時”。
推開咯吱作響的木門,房間內就像外面看上去一樣昏暗,在這種什麽都有的地方,這裡竟然沒有靈力等,而是點了幾根蠟燭作為代替。
這點可憐的光源明顯無法照亮整個房間,但若是以武者的視覺,剛剛好能朦朧的看清房間內部。
在進門的正對面,有一張歪歪扭扭的床,床上一樣歪歪扭扭的躺著一個衣著襤褸的小老頭。
聽到有人推門,小老頭從床上翻了個身,用那雙昏暗的眼睛盯著來者。
“哼,我當是誰……”
他慢慢從床上直起身來,佝僂的身體似乎隨時會倒下。
“怎麽,逮到了肥羊,能把欠老頭子的帳還上了?”
“沒有。”
畫眉搖了搖頭,但語氣卻十分輕松。
“沒有你還敢來?聽不懂人話嗎?沒還錢之前別想從我這拿到任何東西!”
老頭突然暴躁的跳腳大罵,當即就要趕人。
“滾滾滾,給我滾!”
“我需要幫助。”
畫眉定了定神,語氣誠懇。
“我失手了。”
老頭突然停下了暴躁的樣子,那昏黃的眼神陰晴不定。
“失手了?哼,遲早的事……”
他背著手踱了兩步,一副無奈的樣子。
“能活到現在不容易,成為別人的階下囚了吧。”
對她而言,“失手”幾乎就意味著必死,但既然沒有死,原因也就無非那麽幾個。
宣誓效忠,或者,被迫宣誓效忠。
“哼,就欺負老頭子心善,說吧,要什麽?迷藥我這有新的。”
他露出了凶狠的表情,一掃之前的頹廢。
別說是迷藥,哪怕是偷襲的兵刃甚至打手,他都能弄來,說白了,他以為畫眉的請求自然是“自由”。
但後者卻搖了搖頭。
“我要船,一艘能在水面上待很久的船,大不大無所謂,不過必須要堅固。”
“什麽?”
老頭一驚,旋即便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糊塗!你的奴性被勾出來了嗎?真想著替那個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