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一一握過他們的手,笑道:“我叫海姒。”
“海姒……”
陸峰有些訝然,這位女中豪傑,被稱之為蛟龍的女人,竟然有這麽個溫婉的名字。
“不錯,聽著是不是更像漁民的女兒?”
她呵呵一笑:“當老大也是需要威風些的,靠一張漂亮臉蛋和一個這樣可愛的名字可留不住船上這群混蛋,因而我需要一個更響亮的稱號。”
“我這個活計也算是家族傳下來的,我老爹做的就是這個工作,當時他被人們稱作海龍王,就是因為在一次出行中斬殺了一頭禍害四方的水怪,因而得了這個名字。”
“不過這樣的好運氣也不是每次都有,某一次他翻船了,拖著瀕死的身軀強行趕回來,遣散了所有船員,將海龍號托付給了我便駕鶴西去。”
“我也就繼承了他的船,和他的工作,但始終沒有什麽像樣的成績,好歹算是借著他生前的名號有了些威風,但終究不似真龍,只能握個蛟龍之名,這海龍號,也在我手裡成了蛟龍號。”
她說到此處頓了一下,似是在回憶當初。
“抱歉……”
陸峰低聲致歉,不論如何,讓人回憶起自己親人的死亡都不是一件友善的事。
“無妨,這些事都過去太久了,要不是今天你問起,說不定哪一天我會忘了也說不定。”
她笑了笑,繼續道:
“現在我出海,一是為了替父親報仇,殺死當年那一隻海怪,二是為了收集各種靈寶,三則是為了找回當年丟失的紫極玉佩。”
“紫極什麽?”
陸峰下意識問了一句,海姒便從那深深的溝壑裡取出半個紫色的玉質吊墜,陸峰這才發現原來她脖子上一直掛著這東西。
“紫極玉佩,我們家的傳家之寶,可一分為二,如你所見,現在只剩下一半了。”
“這東西本身算不上什麽好東西,哪怕湊齊整個,也只不過是對佩戴者有安神的功效,但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在十幾年前……那個時候的我不知為何病重臥床,詭異的高燒不退,父親尋遍了整個龍宮城,也沒有一位能治好我的醫師。”
“我本應在那時死去的,但恰好有一位路過的醫師借宿,因而發現了病重的我,她的醫術臻至化境,用的也都是些我未曾聽過的靈藥,且離開之前,並沒有接受父親給予的大量珍寶,而是要了一半這玉佩。”
“當初她說的是,一年半載自己便要渡海,屆時便以這玉佩為信,乘一次父親的船,但那之後過了無數時日,直到現在她也沒有再次現身,那剩下的一半玉佩也至此下落不明。”
“原來如此。”
陸峰盯著那半塊紫極玉佩微微皺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在哪見過這東西。
“順嘴問一句,尊駕名諱……”
“父親嗎?我這名字也算是一脈相承了家裡的樸實,想當年,父親就是因為名字太過樸實,因而才想要個名號在外。”
想起年輕時父親的趣事,海姒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叫海大富。”
“海大……富啊。”
陸峰嘴角一抽。
想起來了。
當初臨行之前,倪敏把半塊藍色玉佩塞進了自己手裡,並且囑咐過。
“如果你們見到了一個名為海大富的船長,盡量別乘他的船,如果只能乘他的船,盡量別暴露我們之間的關系,如果不小心說漏嘴了,把這個東西給他看,說不定能不被他從船上扔下去……”
世界真他娘的小。
怪不得倪敏當初要那樣囑咐,就是這家夥借了人家東西,結果一借就是三十多年,別說是她,換誰這誰敢過來拍著海姒的肩膀,跟她笑呵呵的說:
“誒呀,三十年之前借了你的東西忘了換,現在還你哈。”
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了個大船長,還偏偏這大船長的孩子也是個大船長。
陸峰隻覺得自己腦門上有冷汗滴下來,故作無意的問道:“那老大你對當年那個順走了你家傳家寶的醫師有什麽看法?”
海姒笑了一聲,撚起那半塊玉佩放在自己眼前晃悠著。
“說實話……要不是期待著還能用這東西找到那個人,我早就把它丟進納戒了。”
“這樣啊……”
就是說她對倪敏的態度其實還挺好的。
陸峰點了點頭,卻聽的海姒又問道:“怎麽,你有消息?”
“沒,我怎麽可能那麽巧見過這人,只是感興趣隨口問問而已。”
陸峰打了個哈哈,想揭過這茬。
這樣啊。
海姒看著海面,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是發自真心的笑容。
“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老三跟你說了什麽?”
“呃……”
陸峰快速回憶了一下。
“大概就……隨意一些?”
“重點呢,重點是別對我說謊。”
她看向海面,此刻的海面十分平靜,光是看著就讓人有愜意的感覺。
“我這個人從小就有些天賦,能辨別出別人的謊言,所以也特別不喜歡有人對我撒謊。”
“那些對我撒謊的人,我能看到他們眼神裡的閃躲,也能聽見他們加快的心跳,在說謊的時候,不管是誰都會不可避免的產生生理反應,而謊言是最無用的東西,所以我很不喜歡。”
頓了一頓,她收回了目光,然後轉頭與陸峰四目相對。
“所以,我再問你一遍——你知道些什麽?”
壓迫感。
在目光接觸的那一刻,久違的壓迫感再次油然而生,她沒有刻意釋放自己的威壓,但僅僅是目光接觸的壓迫感,就逼得陸峰有一種跳海逃亡的衝動。
“……啊啊,算了,我全招了”
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同時避免了自己和她的眼神接觸。
那眸子有一股攝人心魄的魅力,若是看的太久,只怕會陷入其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