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禁品?!”對藥劑學一竅不通的江恩,猶如懵懂學童般眨了眨眼,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在江恩的記憶中,這張信紙是塔雅醫師在臨行前親手交給自己的,她還說這就是一張普通的藥方,按照方子上的劑量買全藥材,只要經過簡單熬製,就能煮出一鍋藥水,然後過濾掉藥水中的殘渣,稍加提純,就能製成封印抑劑的副作用的中和藥劑了。
因為當時時間緊迫,塔雅醫師說她自己來不急提前製備,索性製備方法有不算太耐,於是她就將藥方交給江恩,讓他途徑各大藥鋪的時候,可以自行購買。
當時的江恩在聽到有法子能夠中和那該死的副作用後,就已是笑的合不攏嘴,自然也就不會多想,直到藥鋪中的少女店員將他拽到櫃台後面的一處隱蔽空間,並小心翼翼的左右環顧了好久,確定並無人跟蹤盯梢,這才緊張兮兮的壓低聲音道:“這位客人您可能不清楚,這張紙上所寫的幾種藥材大多是強效麻醉致幻劑,就拿忘憂草舉例,一株的劑量就足以徹底令人陷入癲狂狀態,我見過誤食忘憂草的人,就像著魔了一般,那刀子捅他都不會覺得疼!至於尋夢花,蝕心藤,大體上的藥效與忘憂草類似。說實話據我所知,只有一種人會大批量的購買此類藥材,那就是……”話到最後,少女只是唇型微動,卻並未發出聲來,從她的表情來看,似乎是在忌憚著某些人,臉上寫滿了焦慮與恐懼。
對於店員少女的難言之隱,江恩並沒有強人所難,加以深究。因為即使她不說,江恩也從少女的嘴型中大致猜出了那個詞黑藥商人。
黑藥,顧名思義就是那些流轉於地下黑市中的天價藥品,那些藥品雖然形狀各異,但功效都大致類似,即讓服用者產生短暫時間的興奮快感,直至依賴上癮,一日不食便會痛苦萬分。
在江恩原本所處的那個社會,黑藥還有另一個通俗的名字毒品!那麽黑藥商人,自然也就是毒販了。
不管置身於哪個世界,道理卻始終都是那個道理,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欲望,有欲望的地方就會滋生黑暗。
事實上,就算是在王城之內,黑藥問題也屢禁不止,盡管江恩已經下令對那些黑藥商人一經抓獲便處以極刑,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疼而走險的人始終都有,殺都殺不完。
正是由於江恩在黑藥問題上的態度始終都是嚴懲到底,絕不姑息,才有了方才店員少女那般震驚的態度。
“抱歉,我能不能請教下,那個忘情水,和傷神葉也是……?”江恩話說一半,少女就迫不及待的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脫口而出道:“不是的,傷神葉算是一種涵養身體的補藥,至於那個忘情水……”少女眨著眼睛,坦言道:“抱歉我不太懂清楚,我們鋪子裡也沒有這種藥材。”
江恩摩挲著下巴,片刻後,嘴角上扯出了一絲會心的笑意。
按照藥鋪少女的說法,忘憂草,尋夢花,蝕心藤等等都是製作黑藥的必用藥材,如果塔雅醫師這張藥方沒問題的話,那麽把這張藥方交給自己的真正原因,就很有可能是因為在王城中無法湊齊這些被列入違禁品行列的藥材,這是江恩定下的規矩,她也不好開口明說,乾脆就直接把爛攤子丟給了江恩,畢竟帝國境內的其他城市對於此類藥品的管控不可能都如王城那般嚴苛,多跑幾個地方,總能湊齊買全。
“跟科研人員打交道是真的累啊!”江恩沒來由的輕歎一聲,隨後面向少女店員,笑容和煦道:“這幾種藥材如果你店裡有的話我全要了,至於價格嘛!好說好說!”
此時江恩的嘴臉就與那些精明奸猾的黑心商人一般無二,此言一出當場就嚇壞了那名店員少女。
很快,從失神中緩過來的少女一臉怒氣道:“這些違禁品我家沒有!一點都沒有!爺爺說過我們做藥材生意的絕對不能賺昧心錢!最遭到天神懲罰的!!你要非買不可就去弗裡曼……”
在說出“弗裡曼”三個字後,少女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雙手捂嘴,面容幽怨。
“這位客人,你不買藥材的話就可以走了!”
少女突如其來的逐客令讓江恩只能悻悻離去,江恩微微一笑,轉身出門。
走回噴泉長椅的途中,江恩反覆回憶著藥鋪少女那兩次不合時宜的古怪反應,第一次,她對黑藥商人的話題避而不談,第二次,她無意間說漏嘴了弗裡曼這個名字。
如果把黑藥商人一貫的心狠手辣行事作風和一個龐大家族背後的勢力聯系到一起的話,藥鋪少女的奇怪反應,自然也就能想通了。
倚靠在在長椅上半眯著眼,望著天空愣愣出神,以致於身後噴泉揚起的水花濺濕了他的後背,都渾然未覺。
在一朵遊雲飄動逝去的同時,江恩半眯的眼眸瞬間睜開,無聲無息的威嚴殺氣頓時四溢散去,脊背處浸透的衣衫瞬間乾燥如蠟紙。
他面容似水,沉寂無波,卻深藏有一股無與倫比的怒意,因為隱約中,他似乎開始明白關於弗裡曼家族“不得不防”四字評價的真正含義了。
對於江恩而然,有些過錯他能夠容忍,能夠視而不見,甚至能夠一概不究,但是弗裡曼家族不行,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