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刺耳的金屬敲打聲持續不斷地從窗外傳來,令屋內二人刹那間睡意全無,手忙腳亂地穿戴起來。
謝鐵棒暗自猜測,應該是小鎮上出了什麽異常緊急的大事,不但大街小巷都有官差拿著警鈴拚命敲打,遠處還隱隱有鍾聲傳來。
她拉著龍嬌嬌出了房門,一眼便看到客棧掌櫃和其他客人聚集在大堂中議論紛紛,顯然都對這莫名其妙的突發情況心中忐忑。
不過,至少這些人還留在原地討論,而不是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代表著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最危險的程度。
見兩女靠近,掌櫃如釋重負地抬了抬手,招呼道:“二位姑娘終於來了,若是一刻後再不見二位出門,小人就得腆著老臉去敲門了。”
謝鐵棒微微皺眉:“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何鬧了這麽大動靜?”
掌櫃的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反問道:“看姑娘的模樣,應該是從外地來的旅者吧?”
謝鐵棒點點頭,半真半假道:“是的,我師姐妹二人聽聞雪州常年涼爽,正要前往雪州避暑。”
“果不其然。”掌櫃的歎了口氣:“遊人只知道雪州涼爽,卻不知道這種天氣也是存在著很大危險的。”
謝鐵棒訝然道:“此話怎講?”
掌櫃的苦著臉道:“雪州的氣候與各地迥異,相傳是因為神獸玄武的影響,一年四季皆處於冰天雪地之中。”
“然而這種氣候不光會影響雪州一地,一到深秋之月,來自雪州的寒氣就會向四方肆虐。”
“我們渦雲州緊挨著雪州,古往今來早已深受其苦,田裡的糧食只能種一季,後半年中更是要減少外出、窩在家中取暖自保。”
“這裡土地荒蕪、地廣人稀,便有大半原因要算在這個鄰居頭上。”
謝鐵棒恍然大悟,難怪好端端一個州竟然以禍為名,而且一路上看路邊田地的肥沃程度,並不像養不起人口的模樣,原來是受到了隔壁的影響。
龍嬌嬌插嘴道:“掌櫃的,你說雪州的寒氣要深秋之月以後才會影響到此地,但現在才剛剛進入初秋啊?”
堂中眾人剛看到兩女時,都被她們萬中無一的容貌身段狠狠震了一下,一時間有些恍惚。
但緊張的現狀很快佔了上風,一個官差模樣的中年人終於回過神來,替掌櫃的回答道:“正是因為雪州那邊不知出了什麽變故,幾條通路竟然在一日之間被大雪封住,完全不知道裡面的情況。”
“原本被幾座山峰擋在對面的寒氣,如今也變得猛烈非常,眼看著就要撲出來了!”
“州牧王大人便是得知了這個情況,才派我們快馬加鞭通知州中各地,盡量搶先收割莊稼、做好防寒過冬的準備。”
“原來外面的警鈴聲是這個意思。”謝鐵棒想著,跟龍嬌嬌對視一眼,齊齊松了口氣。
氣候突變對世俗界的平民百姓來說絕對是個性命攸關的大問題,要知道這個世界除了她們這些修士,可是有大把普通人還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耕生活。
不過這種問題落到幾乎不食人間煙火的修士眼中,便遠遠不如戰亂人禍來得嚴重,至少不會影響到自己閉門靜修。
或許是看到了兩人的神色,掌櫃的忽然嚴肅道:“兩位姑娘千萬不要小看寒潮,它的破壞力不下洪水火災,每年都有無數人因此喪命!”
“就連隱居在山林間的修士老爺們,也時常聽到傳言說他們中有人迷失在風雪中。”
聽到雪州的氣候竟然連修士都能影響,謝鐵棒終於露出一絲嚴肅之色。
但是考慮到背負的任務和系統娘提到的時限,她還是硬著頭皮問道:“可是我們有要事需要趕往雪州,難道就沒有一條可行的路嗎?”
掌櫃的陡然色變道:“小人勸姑娘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如今風雪欲來,不少機靈人士都在打包行禮,想要逃到外地避開寒潮,哪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往寒潮願頭走的?”
謝鐵棒皺眉道:“可是雪州裡面不是還上火著不少人麽,難道那些人不怕風雪?”
那官差道:“這就是姑娘見識的少了,俗話說台風眼處反無風,雪州的人口大多集中在中心處的白壽城,哪裡處於數股風暴相交之處,氣流相互抵消,反而形成了一片安寧之地。”
“雖說天寒地凍難以種植糧食,但因為獨特的氣候吸引了不少商人遊客,還有幾個了不得的大門派提供庇護,那兒的百姓過得可比咱們輕松多了。”
謝鐵棒好奇道:“禍雲州不是也有不少門派麽?”
那官差啐了一口:“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連人都養不活多少,還能有什麽名門大派,偶爾出了一個陷空山無底洞,也是靠著坑蒙拐騙勉強度日,上不得台面。”
謝鐵棒頓時無語,心中不禁替黃鶯感到一絲難過,難怪對方養成了欺軟怕硬四處鑽營的性子,原來都是這艱苦的生存環境逼出來的。
不過那官差隨口一說,卻引來了掌櫃的怒目而視,禍雲州再怎麽差也是自己的家鄉,容不得被人如此詆毀。
那官差自知說錯了話,連忙告了聲罪就要離開,他還有別的地方需要通知,在客棧裡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
謝鐵棒二人也跟著他朝外走去,不論外邊情況如何,她總是要想辦法前往雪州。
她本來想著先去驛站把馬取回來,環境再怎麽惡劣,有馬代步總是比用腳走的好。
可是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店小二慌慌張張推門而入,急聲道:“掌櫃的,不好了,咱們的馬都被那些官差和兵爺牽走了,說是什麽緊急軍務征用馬匹,將來再分別補償!”
誰知掌櫃的卻一臉淡然,仿佛早就預見到了這件事,道:“知道了,不用太在意,往年雪災嚴重時也是這麽過來的。”
店小二嘟嘟囔囔地回去了,謝鐵棒卻淡定不了,自己的馬還在驛站呢,這會兒怕是也被那些官差拉走了。
雖然只是兩匹資質普通的駑馬,但也是自己真金白銀買來的,不能白白便宜了別人。
就在她黑著臉準備找上衙門討個說法時,掌櫃的冷不丁又問道:“敢問姑娘,是否仍想前往雪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