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鐵棒花了半天時間,總算從驛站中挑選出一匹毛色最為純正的白馬。
這馬通體雪白,渾身上下找不到一絲雜色,就連蹄子都是白的。
謝鐵棒十分滿意,立刻將白馬牽到一個較為僻靜的角落,從小乾坤袋中取出了那件奇形怪狀的馬鞍。
這白馬非馬與其稱之為馬鞍,不如說是個被壓扁的輪胎。它只有寸許來厚的薄薄一層,上面坑坑窪窪地刻著無數繁複花紋。
由於這東西並不具備尋常馬鞍必備的把手、腳蹬等零件,謝鐵棒隻得把他隨隨便便地披在了新買的白馬背上,然後便退後兩步滿心期待地盯住白馬,想要看清它是怎樣變成“非馬”的。
然而,在苦苦等待了一刻鍾後,那匹神駿的白馬仍然沒有產生任何變化,它優哉遊哉地吃著腳下的青草,時不時抬起頭看看面容呆滯的新主人。
謝鐵棒心中大急:“怎麽回事?難道還有別的啟動條件麽?”
她不顧附近可能還有外人,當即原地站定,沉入到意識海中。
“系統娘何在!”謝鐵棒怒道。
“宿主有何吩咐?”系統那標志性的機械聲音隨即響起。
“你怎麽拿了個偽劣產品給我?這勞什子白馬非馬根本不起作用啊!”
“本系統強調過:白馬非馬的使用對象必須是通體白色的馬,一點雜色都不能有。宿主需要尋找條件合適的馬匹,否則白馬非馬是不會進入運行狀態的。”
謝鐵棒急道:“我就是找了匹純白的馬啊,你看看它連蹄子都是白的,已經白到不能再白了!”
系統淡淡道:“它的眼睛是黑色的,並不附和標準。”
“噗——”謝鐵棒一口老血噴出:“這天下間的馬不都是黑眼睛麽!?你要我上哪去找白眼睛的馬?”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還請宿主多加注意。若無重要事情,本系統就此恢復休眠。”
系統說完便遁入沉默,隻留下清醒過來的謝鐵棒跟面前的白馬大眼瞪小眼。
謝鐵棒愣了半晌,才鬱悶地小聲嘀咕道:“系統娘越來越過分了,居然拿個坑爹獎品來糊弄我!”
“就算這天下第一駙馬的頭銜含金量不足,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多少人為了爭奪它付出鮮血呢!”
她一邊咕噥著,一邊給白馬換上一副普通馬鞍。
良馬難尋,又好看又好用的駿馬就更加金貴,謝鐵棒可是這匹白馬身上花了大價錢的,自然不能輕易拋棄。既然變不成飛馬,就隻好當作尋常駿馬來用了。
在唐門閑待的幾個月時間裡,遊盈將騎馬的基本技巧手把手教給了她,因此現在的謝鐵棒至少能穩穩地騎乘一些脾氣不那麽烈的馬了。
這匹白馬恰好就是一匹溫順的母馬,謝鐵棒小心翼翼地騎上去後,發現它很乖巧地遵從著自己的各種指示,心中鬱悶頓時減輕了不少。
於是她也不再耽擱,駕著白馬朝城外走去。
白馬一塵不染、騎士青絲飛揚,馬的神駿將背上的騎士襯托得更加明豔,即便謝鐵棒早就帶上了琅銀面具,渾身散發出的神秘魅力還是擋也擋不住。
這就導致一路上看到這對組合的人,不論修士還是世俗百姓都變得目瞪口呆,過了很久才能恢復意識。
謝鐵棒臉上古井無波,實際上心中暗爽,在無數人的注目禮中走出雲浪鎮城門,踏上了通往泰州的大路。
……
離開雲浪鎮沒多久,附近地勢便變得無比開闊,謝鐵棒也逐漸習慣了騎乘的感覺,頓時產生了縱馬奔馳的衝動。
身下這匹白馬已經證明了它與謝鐵棒的相性極佳,而謝鐵棒也準備給予它更多的信任。
她雙腿稍稍用力一夾馬腹,正要學著韋天記憶中那些騎術高手的樣子甩個鞭花,就感覺腰間一松,似乎有什麽東西漏了下去。
謝鐵棒吃了一驚,趕忙拉住韁繩回頭望去,卻看見那支收納著黑麒麟的黑色玉笛不知怎麽掉到了地上。
不等謝鐵棒做出進一步的反應,黑色玉笛就自行亮起一陣晦暗的黑光,緊接著黑麒麟矯健的身姿從中一躍而出,精準無誤地落在她的旁邊。
“那個……黑麒麟兄,你是想出來跑兩圈麽?”謝鐵棒乾巴巴地問道。
謝鐵棒很清楚黑麒麟是自己跑出來的,根本沒有受到玉笛的約束,心裡有些不滿。
遊盈將黑麒麟交給她時也委托過,有機會就讓黑麒麟出來跑一跑。因為五指山地區除了峭壁就是森林,適合跑馬的平地幾乎沒有,黑麒麟很長時間都只能呆在玉笛裡。
謝鐵棒的確是出於私心才沒召喚黑麒麟,不過它既然自己出來了,她也就不再多管,自顧自地騎著白馬跑向前方。
黑麒麟很快追了上來,雖然它可以不受玉笛約束,但遊盈這個主人安排自己跟著謝鐵棒的命令還是要聽的。
兩匹馬跑著跑著,謝鐵棒忽然發現黑麒麟總是有意無意地往自己騎著的白馬身上靠,是不是還拿它黝黑的馬臉來觸碰白馬。
謝鐵棒本以為黑麒麟是看白馬不順眼,產生了某種競爭情緒。但仔細觀察一段時間後,赫然發現它竟然是在主動親近白馬,而白馬反而是愛理不理的那一方。
“這是什麽情況,這些靈獸不是看不起普通動物的麽?”謝鐵棒奇道。
她想起小獅子當初對那兩隻寵物貓萬般嫌棄,覺得通靈程度差不多的黑麒麟也會如此,沒想到這黑家夥居然撩撥起了人家小母馬。
白馬顯然對黑麒麟的撩撥不勝其煩,先後采用了提速、嘶叫打響鼻,甚至撞擊和後踢等方式想要擺脫它。
可黑麒麟這種靈智開化不弱於人的靈獸怎麽可能中招,遠超尋常駿馬的強大體質讓它在白馬的各種攻擊下遊刃有余,好似貓戲老鼠一般。
反倒是白馬背上的謝鐵棒被抖得心驚膽戰,好幾次差點摔下來,氣得她忍不住開口罵道:“你個黑毛色鬼走開啊!別來撩撥我家小白了!”
然而黑麒麟仿佛變了匹馬一般,對謝鐵棒的叫罵聲充耳不聞,兩眼隻盯著白馬,不斷嘗試對其耳鬢廝磨。
一人兩馬保持著這種尷尬的情況一路前行,終於在天色徹底變黑前找到了一家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