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
大戰後的連城一片破敗。
無數人坐在破磚廢墟之間,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無言啜泣。
他們是之前的發狂者,在種子被摧毀後終於恢復清明。
然而神智可以恢復,被毀掉的家園卻是徹底毀了。家園其實也可以重建,那在先前的瘋狂中死去的人,卻是徹底回不來了。
值得注意的是,失去神智的人並沒有失去記憶,他們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所以神智清醒的一刻,也是他們最為痛苦的時候。
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發狂,不知道是什麽讓他們變成這樣,但他們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也因此而感到痛苦與恐懼。
所以他們坐在那裡,呆呆的,傻傻的,或者哭嚎,或者心酸,或者悲泣。
然而這一切,都不再是杜輕俠他們能做的了。
生命擁有自我愈合的力量,所有的悲傷與痛苦,都只能靠他們自己去愈合。總有一天,他們會從悲痛中站出來,重新面對人生。
至於他們,使命已告一終結。
“唉!”
連城的城頭,嶽狂歌撫牆長歎:“本想過來一展身手,拯救蒼生,沒想到被那賀鳳池老賊這麽一搞,竟然搞成了發狂者。沒能幫上什麽忙,卻險些添了亂子,這真是……”
“說什麽,這也不能怪你們。”杜輕俠安慰他。
“只是心有不甘啊!”嶽狂歌歎息。
滿腔抱負而來,卻落了個如此結局,精彩的戰鬥一場沒參與,讓嶽狂歌怎能心甘。
就好比濃妝豔抹一場坐好了出場準備,卻最終只是露了一臉便告下場。
“算了算了,天下有這許多不平事,還差這點麽。”易輕財也安慰他道。
“能活著就算不易了。”顏鶴宇也道。
這一場大戰,人人首創,即便心高氣傲如顏鶴宇,一想起賀鳳池的不世凶威,亦感到膽寒。
“呃……為什麽我的頭這麽疼?”旁邊宋青枝突然問道。
“是嗎?”鳶小枕過來,將手放到宋青枝額頭上探了探,突然眼中現出異色。
她笑道:“恭喜你,你可能是擁有異術了。”
“異術?你說我擁有異術了?”宋青枝歡喜道:“這是真的嗎?我的異術是什麽?”
“那就得你自己去感受了,我可不知道。”鳶小枕笑道。
宋青枝忙抱住腦袋:“啊!”
只是她啊了半天,卻什麽也沒發生。
“莫急,莫急,心平靜氣。”鳶小枕安慰她。
宋青枝便繼續憋氣,只是反覆了幾次卻都沒效果。
“完全沒有嘛,真是討厭死了。”宋青枝說著跺了下腳。
這一腳跺下,忽聽城牆轟的搖了一下。
眾人愕然。
宋青枝看看四周,卻看到大家也在看她。
宋青枝眼珠轉了幾下,指指自己:“這個……不會是我乾的吧?”
“不知道啊。”易飛鴻詫異。
“要不你再試試?”蒼輕月道。
“那……我就試試哦。”宋青枝縮了下脖子,輕輕又踏了一腳。
沒有任何事發生。
宋青枝松口氣:“我就說嘛,怎麽可能是我。象我這般如花兒一般溫柔的姑娘,怎麽可能是搖動大地這種莽夫般的異術呢,要有肯定也是小十二那樣讓花草生長的異術才是嘛。”
她說著向身後的城牆靠去。
就聽轟的一下,一塊磚牆已然飛出。
“不是吧?”宋青枝呆了。
“看起來,好像是某種力量異術。”鬼不收喃喃道,眼中已露出興奮光芒:“要不你再試試,力氣大些。”
“不!”宋青枝搖頭:“這絕不是我的異術,我是窈窕淑女,怎麽可能……”
“試試嘛,試試嘛!”大家一起纏過來。
宋青枝連連推脫,手臂用力稍微大了些,呼啦一下,卻是將所有人都甩飛了出去。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呆了。
“哇,真是神力異術啊。”
宋青枝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不要這個啊!憑什麽我一個女人,要給我這種異術啊,這下好了,徹底嫁不出去了。”
“別這麽說。”大家一起安慰他。
鬼不收摸著下巴歎息:“我到是情願用我的異術和你交換。身為男人,就應當是神力無雙,舉世莫敵的。”
嶽狂歌更是歎息:“一樣是昏一場,發狂一場,你就有異術,我卻沒有。你不想要,我還想要啊。”
饑者不挑食,宋青枝的不滿換來的是嶽狂歌的豔羨。
杜輕俠道:“莫著急,這次沒覺醒,說不定基礎已經打下,下次就覺醒了呢?”
嶽狂歌沒好氣道:“哪裡還有下次。”
“怎麽會沒有下次呢?你忘了心劍山上還有一顆種子?不嫌棄的話,可以搬到心劍山上來啊。”易飛鴻道。
嶽狂歌眼睛一亮:“好啊!”
不遠處,李輕狂看著長孫蕊。
他說:“你的異術覺醒了嗎?”
長孫蕊回答:“沒有啊。”
李輕狂回答:“那不如就一起去心劍山如何?”
長孫蕊的臉微微一紅,眼珠轉轉,回答道:“聖女去哪兒我去哪兒。”
李輕狂聽到,笑得便越發開心了。
鳶小枕現出羞色:“我可沒說我要去心劍山,沒事去那裡作甚。”
眾人便一起看杜輕俠。
杜輕俠笑著走過去,拉住鳶小枕的手。
他想說什麽,但是話到嘴邊轉了一圈又說不出來,心一狠,乾脆一把抱住鳶小枕吻了下去。
這一吻來得突然,直接讓鳶小枕怔住。
杜輕俠有力的臂膀抱住她,兩人四目相對,舌齒糾纏,四方是大家歡呼的喝聲,那是為他們愛情的道賀。
顏鶴宇看著這一幕,悠悠歎息了一聲。
他知道自己終究是失敗了,鳶小枕不屬於自己,不過心裡卻出奇的平靜。
回頭望去,蒼輕月正微笑著看自己。
於是他的心神便微微一蕩。
長遠的一吻後,兩人終於松開。
“現在你有去心劍山的理由了。”杜輕俠說。
“這麽簡單?都沒有說些什麽好聽的。”鳶小枕嘟囔。
“你可以自己聽啊,我的所有柔情蜜語都在這裡。”杜輕俠指著胸口道。
鳶小枕冷笑:“這可是你說的哦。那從今天起,我就無時無刻不監聽你的心聲了。以後膽敢有什麽不規矩,都別想瞞過我。”
杜輕俠怔然,一張臉迅速拉成苦色。
“我真倒霉,竟然愛了一個沒法欺騙的女人。”
“哈哈哈哈!”眾人一起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
那一刻就連顏鶴宇都開始同情起杜輕俠來。
“既然這樣,那還等什麽,一起回心劍山啊。”還是嶽狂歌打斷了這二人的纏綿。
他已迫不及待要去心劍山覺醒異術了。
“走哦!”眾人也紛紛歡呼著走下城牆。
在經過這一場大戰後,疲憊的精神得到緩和,一切都變得融洽起來。
只是不知為什麽,心理總覺得好像還差了什麽。
“為什麽我總覺得還少了誰?”杜輕俠問。
聽到這話,大家一起互相看看。
就在這時,遠方響起一個聲音:“喂,你們就這麽丟下我自己走,合適嗎?”
回頭望去,卻是吳心正步履蹣跚的走來。
看到是吳心,所有人同時醒悟過來。
“我說還差什麽呢,原來還少了個你!”大家一起大笑,同時也抱歉之至。
吳心到是大度,歎了口氣道:“不怪你們,我的異術提升,最大的特點就是讓大家都忽略我。媽的,行刺殺人是一把好手,平時可就慘了。”
竟是如此,眾人一起放聲大笑。
夕陽斜下,一行人離開連城,在說笑聲中漸漸遠去。
一些百姓則向他們揮手,殘存的記憶告訴他們,是這些年輕人救了他們。
他們眷戀不舍的看著這些年輕人離開,直至對方消失在地平線上,然後重新去積極努力的面對新生。
一名身形瘦小如猴的男子,目光冷漠的看了離去者最後的背影一眼,然後轉身離開城門。
穿過破碎的街道,走過無人的巷口,他來到一座尚未倒塌的破舊小屋裡。
站在屋前,男子緩緩站直身體。
在他站直的過程中,身體竟閃耀出偏偏的雷電光芒。
哢啦哢啦,男子晃動了一下脖子,這才進入屋內。
屋內床上,一個新生嬰兒正在沉睡。
男子緩緩跪下:“義父!”
嬰兒緩緩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