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這句話仿佛一記重拳，狠狠的擊打在所有人的心臟處，讓眾人發自內心感覺到了痛楚。

  尤其看見蘇洛那雙充滿哀傷的眼神，讓他們不由得懷疑自己，所謂的‘心’去了何處？
  人間世道‘等閑平地’也會掀起波瀾，令人防不勝防，人心比江峽還要凶險。

  隨著蘇洛微微一聲歎氣，才氣驟然降臨，灌頂文宮之中，又增長了五十丈才氣。只要詩詞用對了地方，才氣增長就會極為迅速。

  詩詞增長才氣，聖書修煉心境的同時緩慢增長才氣，雙重加持之下，蘇洛的實力自然愈發強大。

  不過這首詩的威力可不僅僅只是平地起波瀾，讓道路變得艱難，而是有更深一層的寓意。

  有形的能量容易抵抗，無形的情緒卻是無法阻止的。

  那股自責與悲痛的情緒蔓延至在場眾人心中，就連問鼎境的洪景山，化靈境的嚴武都無法逃脫，蘇煙此刻眼淚像是止不住的珍珠不停滑落。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唉聲長歎，更有人痛不欲生。

  “長恨人心不如水啊！我這些年，究竟做了什麽！”

  柯彪跪在地上，兩眼流出一行血淚，心中哀傷之意大於一切，回想到他這些年所做之壞事，便感到痛不欲生。

  同樣為人，他卻無惡不作，仗勢欺人，讓所有無辜百姓家破人亡。

  山城中人，無不懼他怕他，虧自己還引以為豪。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如此不堪，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越過了人的底線。

  這一刻，柯彪似乎看見了無數冤魂從四面八方朝他襲來，他哪知自己的雙眼早已經無法視物。

  他已經徹底被包圍，耳邊充斥著‘還我命來’‘我好冤啊’‘你去死吧’無數道聲音，令柯彪心中恐懼萬分。

  “我錯了啊！我真的錯了！你們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我不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我只知道弱肉強食啊，這是所有人告訴我的道理！可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做錯了，為什麽！”

  柯彪雙拳不斷的砸著地面，不多會就被砸出一道大坑，他的神態狀若瘋癲，似乎在乞求原諒：“長恨人心不如水……長恨長恨，黃泉之下居然有這麽多人恨我柯彪啊，我自愧為人啊。”

  “什麽武道至尊，什麽弱肉強食，只不過都是人心險惡罷了。”

  “我柯彪知錯了，隻願黃泉之下的鄉親父老們能夠原諒我！我願以命抵命！”

  默哀大於死心，柯彪仰天長嘯，血淚流盡，毫不猶豫伸出一掌，狠狠拍在自己額頭之處。

  無數鮮血從額頭處緩緩流下，眼見柯彪再無氣息，應聲倒地。

  自我了斷。

  同一時間，與柯彪有同樣行為的人不在少數。

  這些人是真正犯了滔天大罪，或沾染人命，或欺凌弱小，以至於內心羞愧，才會導致心中入魔，無法自拔，最終自我結束一切。

  因為這首詩中的長恨，讓他們知道自己這些年所做之事，會有多少仇恨在外。之所以仇恨隱匿，是因為受害者們實力弱小，地位卑微，他們沒有反抗的能力。

  可有些事，沒有發生卻不代表沒有。

  這首詩看似沒有殺傷力，實則才是真正恐怖的殺招，最恐怖不過是殺人誅心罷了。不需要蘇洛動手，他們會因內心的愧疚而自我了斷。

  這般行為，簡直如神似魔，恐怖至極。

  其余沒有自我了斷之人皆是未曾鑄下大錯，但心中產生過念頭者。這些人如今心中後悔之意極盛，堅定將來要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心中那股愧疚之感，讓他們羞於為人，是為人族恥辱。

  而蘇洛覺得這些人罪不至死，心中有過想法，但及時製止未釀成大禍者，可以從良善改，有做好人的機會。

  但是柯彪，以及其余那些自我了斷者，他們已經不配繼續為人了。

  身後的嚴武和洪景山見到蘇洛這種神奇詭異的手段，都是發自內心的誠服和敬仰，當初面對孟獲之時也是如此。

  不過三言兩語，便讓柯彪等人心中悔恨交加，自愧為人，最終抱恨終天。

  比起直接將其斬殺，簡直就是神人之能。

  臨終之前還要羞愧難當，感受人世間最痛苦的心死，洪景山嚴武想想就感到心寒，恐怕至死柯彪都不明白自己為何而死。

  蘇洛看著面前倒下的眾人，不由得再度歎氣，實際上他更希望死者能少一些，這就代表他們做的錯事也會少一些。

  可依舊超出了他的想象，可想而知柯彪仗著自己的實力和背景，這些年在山城裡做了多少壞事。

  相比之下，反而稷城還要更安穩些，因為那裡除了城主是天罡境之外，就再也沒有一個武道高手了。

  “慕容姑娘，我們走吧。”

  蘇洛看向不遠處正在發呆的慕容晴。

  慕容晴還有些發愣的說道：“那這裡……”

  洪景山哈哈一笑道：“姑娘盡管放心，這裡會有人來處理的，我們就先離開這裡吧。”

  “好吧……”慕容晴眼神黯淡的點了點頭。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也太震驚，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看這些人自我了斷，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她卻清楚，這件事必然與蘇洛有極大的關系。

  尤其是他所做的那首詩，更令慕容晴感到悲傷萬分，勝過她所見過所有讀書人所寫之詩，絕對的傳世佳作，卻如此隨意的便道了出來。

  出了柯府後，洪景山連忙說道：“蘇師，要不上我那府上再坐會？”

  蘇洛卻搖頭道：“不了，我還是繼續趕路吧。此地有你看管我放心，山城和稷城相鄰不遠，如若有百姓想要讀書，皆可去稷下學宮。好好善待此地百姓，否則我絕不容你。”

  蘇洛目光緊緊盯著洪景山，眼神那灼灼之意讓洪景山這問鼎境強者都不敢直視，尤其想到蘇洛那鬼神般的能力，瞬間剝奪了他的武道，就更是冷汗直流。

  急忙說道：“蘇師請放心，百姓之事就是我洪景山之事。在山城，絕不會再出現欺壓百姓的事情！我以性命擔保。”

  蘇洛這才點頭道：“如此甚好，稷城你也可幫忙照顧著點，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洪景山笑道。

  在蘇洛面前，他完全不敢端起問鼎境強者的架勢，畢竟這可是一位隨時能剝奪他武道之意的恐怖存在。

  更何況，他還將蘇洛當作文道一途的老師，當然需要尊師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