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歸樸的目光也是很快落在了自己的孫女身上。特別是看到小姑娘那無助害怕的模樣,西門歸樸不由得兩眼渾濁,一抹老淚便是泛起。
深吸了口氣,西門歸樸轉過頭,衝著王陽就是躬身一禮,手中還緊握著王陽給他的玉牌。
“多謝恩公!”
四個字,就足以表明西門歸樸的態度了。
西門歸樸決定接受王陽的好意。
當然,西門歸樸的決定也並沒有出乎王陽的預料,畢竟擺在他們爺孫倆面前的選擇也只有這麽一個。
隨即王陽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早點離開吧!此人就算是通知了傲來城那邊,相信傲來城也只會認為你們去了流雲帝國。所以抓住這個信息差,在他們得知這些人死訊前,盡快趕往雅雀國便可!這些,就是給你們在路上的盤纏!”
話一說完,王陽又是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金元寶,少說也有五六百兩,直接遞給了西門歸樸。
從剛剛在客棧的情況,王陽就能看出來,這爺孫倆囊中羞澀,如果不給他們一些盤纏,難不成要讓他們要飯去雅雀國?
對於王陽的給予,西門歸樸並沒有拒絕,畢竟已經受了王陽天大的恩情,再拒絕這些盤纏,反倒是顯得虛偽。
倒不如把這個恩情記下,將來總有報答的時候。
“敢問恩公尊姓大名?”
就在西門歸樸收拾好金元寶,準備拉著孫女離開的時候,小姑娘突然開口問了一句,倒是把王陽給問愣住了。
片刻之後,王陽便是笑了,說道:“告訴你們也無妨!我叫王陽!你們見到歐陽嶽空,光是拿出這玉牌可能還不夠,到時候直接報上我的名號吧!”
給西門歸樸的玉牌,其實就是一個很普通的道門弟子的令牌,但並不能證明是王陽介紹他們過去的,所以王陽索性把自己的名字也說出來。
相信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歐陽嶽空肯定就不敢難為這爺孫倆了。
“王,陽……”
反覆念叨了幾遍王陽的名字,小姑娘也是立馬眯起了眼睛,眼中那隱藏不住的欣喜,對著王陽盈盈一禮,說道:“恩公大恩大德,小女子西門霜兒,永世不忘!”
小姑娘報出了自己的名字,也是讓王陽愣了一下,而西門歸樸也是連忙跟著一禮,這才是拉起了小姑娘,兩人徑直離開了此地,身影跟著淹沒在了黑暗中。
西門霜兒?又是一個霜兒嗎?
王陽不由自主地念叨著這個名字,片刻之後,便是搖頭微微一笑,將此事放下。
環顧了一圈周圍那滿地的屍體,王陽卻根本沒有打掃戰場的意思,徑直縱身一躍,便是直接飛到了客棧樓上的房間窗口,一貓腰就鑽了進去。
而剛剛鑽進窗口,就看到張秋白依舊是坐在床榻上,正睜開眼睛看著自己。
被張秋白這麽盯著,王陽也是有種不好意思的感覺,下意識地抓了抓自己的下巴,嘿嘿一笑。
張秋白淡淡地看著王陽,片刻之後才是說道:“王師弟,我們這次的任務可是十分重要的,還請王師弟不要分心!”
張秋白也只是提醒了王陽一句,而沒有直接對王陽進行訓斥,可見還是給王陽留了臉面的。
王陽也知道,當即便是對張秋白拱手一禮,說道:“多謝張師兄提醒!小弟任性妄為,給師兄添麻煩了!”
王陽並沒有對自己的行為過多的狡辯、辯解,這樣的態度,倒是讓張秋白很是滿意。
輕輕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說什麽,繼續閉上眼睛休息。
這一夜過去了,第二天一大早,王陽和張秋白離開了客棧,就發現那道路上本應該都是屍體的地方,此刻也是乾乾淨淨,顯然是天亮前就有人發現了這裡的情況,但卻沒有仔細盤查。
畢竟這裡是邊境,殺人越貨的事情,實在是太頻繁了。
死幾個人罷了,以前又不是沒有死過人!
把屍體處理乾淨就得了!
王陽不由得挑了一下眉毛,如此看來,這看似有些混亂的邊關之地,其實還是有屬於它獨特的規矩在的。
接下來的事情倒也簡單,普通老百姓進入關卡會比較麻煩,但對於王陽、張秋白來說,卻不算什麽問題,稍稍動用點手段,兩人便是輕松渡過了關卡。
進入流雲帝國境內,接下來兩人便是行動小心了不少。
因為他們能夠察覺到,進入流雲帝國之後,似乎處處都隱藏著暗哨。
當然,這種程度的暗哨,最多也就是針對一些破虛境而已,對於神玄境已經沒有太大用處了,更何況還是像王陽、張秋白這樣的高階神玄境。
幾天后,王陽、張秋白就已經來到了目的地,流雲帝國的國都,天闕城!
還未進城,遠遠看著天闕城的城頭,無論是王陽還是張秋白,都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相互看了一眼,張秋白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城頭上有專門監視高手進出的暗哨!”
“不只是暗哨,還有一種特殊的陣法,只要是陌生的神玄境進入,都會觸發警報!”
這就叫術業有專攻,張秋白能夠立刻發現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暗哨,而王陽則是直接看穿了城牆上布置的複雜陣線。
兩人各自說完自己的看法之後,又是相互看了一眼,得虧是他們兩人都來了,要不然,就算是能規避其中一項,也逃不掉另一項的探查。
當然,如此嚴格的防禦措施倒也不覺得奇怪,這裡畢竟是神宗的大本營,神宗總壇可就設在城內呢!
“如此,我們只能是等到晚上動手了!”
張秋白隨即便是搖頭說了一句,無論是除掉城頭上的暗哨還是破除城牆上的陣法,想要做到悄無聲息地進城,就只能是晚上了。
而王陽則是連連點頭,隨即又仿佛是想到了什麽,說道:“除此之外,我們最好還是能夠弄清楚,徐夢達究竟在天闕城的什麽地方?”
眼前的天闕城,規模可不比宣庭小多少,要從這偌大的城池中找到一個人,可難度不亞於大海撈針。
不過,對於王陽提出的這個難題,張秋白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為難,而是輕輕搖頭,說道:“這一點,不用擔心!我想,我應該能夠猜到徐夢達在哪?”
“啊?”
天闕城內,一個偌大的莊園。
從這莊園的規模和裝潢不難看出,這個莊園的主人非富即貴。
可如此一個莊園內,卻看不到有多少人,偶爾進出一個婢女、下人,那也是低著頭,沉默不語地在莊園的廊庭穿過。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面無表情,眼神空洞且麻木,就好像一個個扯線木偶。
一輛馬車來到了莊園門口,車夫用力一扯韁繩,將馬車穩穩停在了大門前,很快便是從馬車上下來了一人。
此人衣著華貴,體型壯碩、精神抖擻。
看他的模樣,有些花白的頭髮整齊地往後梳,在頭頂扎了一個發髻,用青玉簪子別好,看上去也有四五十歲的樣子,卻是一張國字臉,面容剛毅,濃眉大眼,堅挺的鼻梁下,留著整齊的短須,顯得不苟言笑,十分的嚴肅。
這偌大的莊園,大門口竟然連個守門的都沒有,男人直接推開大門就往裡面走。
走進莊園,男人也是很熟絡地朝著後院方向走去,路上偶爾遇上幾名下人和婢女,一見到男人便是立馬退讓到路邊,並且低頭跪下,連聲音都不敢出。
對於這些下人和婢女,男人也是像沒看到一樣,直接掠過,徑直走到了後院的一間院子外面。
站在院門前,男人微微皺起了眉頭,卻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的樣子。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之前緊閉的院門竟然自己開了。
“怎麽了?現在,連進來看為師一眼,都不敢了嗎?”
“師父!”
從院子裡傳來了一聲又尖又細的聲音,就好像用刀尖在鋼板上劃過一樣,讓人很不舒服的感覺。
男人聽到這聲音,立馬就是哆嗦了一下,慌忙對著敞開的院門低頭行禮。
“進來吧!陪我這老不死的,說說話……”
那尖銳的嗓子從院子裡面傳出,讓男人臉色也是變得難看了不少,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男人還是一咬牙,走進了院子。
過了足足半個多時辰,男人才從院子裡走了出來。
走出院子的男人,從外表看,倒是沒有什麽變動,只是男人臉上的表情,卻是變得陰沉不少,兩隻眼睛,寒意中夾雜著幾分恐慌,嘴裡還在不停地小聲念叨著。
“他,他怎麽敢?他怎麽敢?”
男人走出院子,步伐也不像之前那樣龍行虎步,而是稍稍有些踉蹌,甚至都有點不分方向,好幾次都差點撞上旁邊的圍牆。
最後,在遠離了那個院子之後,男人立馬站住了腳步,扭過頭朝著身後看了一眼,眼中寒光暴起,那是濃濃的,殺意!
“方孝義?”
“不錯!神宗副宗主,方孝義!”
聽得張秋白斬釘截鐵的話,王陽也是沉默了下來,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又是望向了不遠處那個偌大的莊園。
剛入夜,王陽和張秋白就混進城,那城頭的暗哨和陣法自然難不倒兩人。
只不過,把暗哨和陣法給破了,這件事自然不能耽誤太長時間,所以兩人必須要速戰速決。
而剛剛進城,張秋白就直接領著王陽來到這座莊園外,並且斬釘截鐵地告訴王陽,徐夢達肯定就藏在這莊園內!
因為,這座莊園的主人,便是神宗副宗主方孝義。
而這個方孝義還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徐夢達唯一的徒弟,也就是之前在凌霄山被抓住的神宗七子之一的歸心子的師父!
“按照歸心子所言,這徐夢達躲在天闕城,卻並沒有對外公布行蹤,如果不是因為歸心子是方孝義的徒弟,也不可能知道徐夢達在天闕城。而天闕城內,能夠把徐夢達藏起來的,就只有身為副宗主的方孝義了!”
“方孝義此人沒有別的住所,平時也是深入簡出,只有這一個莊園。所以,如果徐夢達要藏在天闕城的話,就一定是藏在這裡!”
張秋白難得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只是說話時依舊是面無表情。
王陽則是在愣了片刻之後,有些奇怪地看了張秋白一眼,問道:“張師兄,你對天闕城,好像很了解啊?”
知道方孝義與徐夢達的關系也就罷了,竟然能夠清楚知道方孝義的情況,還有方孝義府邸的位置,這未免也太清楚了點吧?
面對王陽的疑問,張秋白則是面不改色,淡淡地說道:“我在衛道軍中擔任的職務,是搜魂司有司!”
搜魂司?
王陽的臉色也是跟著變了一變,他卻是知道這搜魂司是什麽來頭!
搜魂司並非是什麽搜捕魂魄的地方,而是衛道軍的情報部門!
先前跟王陽一塊執行任務的杜將軍,便是出自這搜魂司!
搜魂司的人數有多少,除了大將軍王鋒之外,沒人知道,但搜魂司的頭領職位,便是有司。
也就是說,眼前的張秋白,竟然是搜魂司的頭領!直屬於王鋒!
難怪,張秋白能夠對天闕城的情況了如指掌,也難怪之前凌霄山出了情況,會是張秋白前去調查,這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面對王陽的驚訝,張秋白也不覺得奇怪,淡淡地說道:“之前搜魂司的情報中也提到過,方孝義平日行蹤很神秘,深入簡出,只不過我並沒有太過在意。現在看來,定是和徐夢達有關系!”
方孝義是知道徐夢達在煉製傀人的,所以他把徐夢達安排在自己的莊園內,為了掩人耳目,所以行蹤神秘自然也是正常的。
解開了心中疑惑,王陽再次望向了前方的莊園,突然心頭一動,雙手在身前捏起了法訣,心中默念了一句。
下一刻,王陽的雙目立馬就是亮起了一片金光。
對於王陽的舉動,張秋白在一旁看著,也不吭聲,他也知道,王陽絕對不會無的放矢,所以就靜靜地等著王陽行動。
王陽的眼睛閃爍著金光,正是他使用技能“陣法”。
在王陽的視野中,前方那看上去有些孤寂的莊園,竟然處處都布置著陣線!
金色的陣線、紅色的陣線還有黑色的陣線,各種陣線交錯,形成了一個包含了數十個陣法的大陣!
這樣複雜的陣法,就連王陽也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王師弟,怎麽了?”
看到王陽臉色變化,旁邊的張秋白也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王陽倒也沒有瞞著,而是直接告訴了他前方莊園的情況。
聽完王陽的話,張秋白也是不由得眉頭緊皺,片刻之後,點頭說道:“徐夢達被稱為陣法大師,他藏身的地方有如此布置,自然也是再正常不過了,王師弟可有辦法破陣?”
對張秋白的要求,王陽則是眉頭緊皺,沉聲說道:“此陣雖然很複雜,但要破陣,卻也不難。只是,這難就難在,如何能破陣之後,不會驚動莊園內的人,特別是徐夢達!”
在王陽看來,破陣不難,難就難在能否悄無聲息的破陣。
就怕破陣的動靜太大,驚動了徐夢達。
這裡畢竟是天闕城,是神宗總壇所在,如果驚動了徐夢達,必定也會驚動神宗,到時候神宗高手出動,王陽他們兩人自保尚且不能,更不要說去抓徐夢達了。
張秋白自然明白王陽的意思,一時間他也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只能是皺著眉頭站在一旁。
而王陽也不甘心就這麽放棄,低頭開始思索,這一想,就是想了快一個時辰。
突然,王陽眼睛一亮,心裡頭這是有了主意了。
“有個辦法,可以一試!”
嘴裡念叨了一句,王陽就開始在懷裡不停地掏啊掏,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看到王陽的舉動,張秋白也是不免好奇起來,他也想看看王陽到底想出了什麽主意。
只是下一刻,張秋白的臉色就有些不太自然了。
只見王陽掏了好一會兒,就從懷裡摸出了四五塊靈晶,然後就像是看待垃圾一樣,直接往腳邊一丟,發出當啷當啷的聲響。
而這也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就看到王陽兩隻手輪流從懷裡掏出靈晶,然後往腳邊丟,不消片刻,王陽的腳邊就多出了近百塊靈晶!
饒是張秋白性情冷漠淡然慣了,看到這一幕,也是不由得瞪圓了眼睛,難掩驚愕。
雖然他早就知道王陽是個大土豪,可也沒想到王陽竟然這麽壕!
之前那價值連城的療傷聖藥也就罷了,可現在,這可是靈晶啊!
對修煉者來說,最為重要的靈晶啊!
哪怕張秋白這樣得到道門資源傾斜的天才,也做不到能隨時隨地掏出幾塊靈晶的地步。
可王陽,竟然就這麽直接丟出上百塊靈晶?
難不成,這位王師弟家裡是開靈晶礦的嗎?
得虧張秋白的品性還不錯,要不然,看到王陽直接掏出這麽多靈晶,只怕他都要忍不住,把這些靈晶給搶過來了!
不過就算是沒有動這個念頭,張秋白還是控制不住,使勁咽了口口水。
而絲毫沒有財不外露意識的王陽,在掏出這上百塊靈晶之後,便是拍了拍手,歪著頭估算了片刻,笑著說道:“嗯!差不多,應該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