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話音一落,整個朝堂上瞬間安靜了下來,老臣的態度看上去沒啥毛病,對王七依舊是十分恭敬,但這話語中,隱隱藏著一絲令人不舒服的感覺,就仿佛是真的在威脅王七!
臣子威脅君王?
這在正常的君臣關系中,怎麽可能會出現?
王七的臉色便是十分難看,眯著眼睛,死死地盯著下方的老臣,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許多。
過了片刻之後,才是冷冷地問道:“宇文大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這其他三鎮,還真的想要反了?”
“陛下明鑒,老臣豈敢妄言?老臣只是一片拳拳臣子之心,別無他意!”
別無他意?
王七的眼神越發陰冷,這老臣的說話依舊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看樣子是打定主意和他這個皇帝對著幹了!
這名老臣叫宇文護,不僅是當朝吏部尚書,朝中重臣,更是出身宇文世家,名門望族,這朝堂上宇文家族的親朋子弟更是數不勝數!
最重要的是,宇文護的長子宇文傲傑,正是現在坐鎮北方的鎮北將軍!
所以,剛剛宇文護那番話可不單單只是說說而已,更是有幾分代表了鎮北軍的意味!
宇文傲傑統領鎮北軍,而宇文護坐鎮朝堂之上,身為吏部尚書也是朝臣之首,所以這宇文家在朝堂上可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因此,哪怕現在宇文護如此做派,偏偏王七還奈何不了宇文護。
咬緊了牙關,王七盯著宇文護看了半晌之後,強行壓製住了心頭的怒火,把目光偏移開了,說道:“剛剛只是說了第一個原因,朕手頭上,還有另一個原因!汪東!”
王七最後喊了一聲,很快,一直站在朝臣當中沒有吭聲的執金吾汪東立馬快步出列,對著王七便是抱拳躬身一禮,喊道:“末將在!”
看到王七把汪東給叫了出來,宇文護以及一乾朝臣倒也不覺得意外。
畢竟汪東是王七一把提拔上來的,是王七的親信,這一點,朝野內外都知道。眾人只是覺得奇怪,這個時候王七把汪東叫出來,是有什麽用意?
王七沒有再開口,而是朝著汪東點了點頭,汪東也是早有準備,立馬就是從懷中取出了一份厚厚的奏章,雙手捧著,舉過頭頂。
“陛下,此乃漢王殿下送上來的奏章!”
王陽?送來奏章?
聽得汪東的話,宇文護等人都是眉頭緊皺,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
畢竟從王陽進入朝堂所有人視野之後,這還是頭一次見到王陽送上奏章。
而王七這個時候讓汪東把奏章拿出來,那這奏章內究竟寫了什麽?難道可以讓王陽擺脫殺害朝廷命官、縱兵謀反的罪名?
王七顯然是已經看過這份奏章了,所以汪東現在拿出這份奏章,並非是給王七看的。
把奏章拿出來之後,汪東先是舉過頭頂,朝著王七以及周圍眾人展示了一番,隨即又是對王七躬身一禮,這才是抬起頭,朗聲說道:“漢王殿下的這份奏章,乃是向陛下稟明,前鎮東將軍兼遼東道將軍柳宗言,陰謀殺害前長公主及駙馬的事情經過!”
汪東這番話一說出口,朝堂之上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看著汪東以及他手中那份奏章。而片刻之後,朝堂上便是響起了一片嘩然!
“什麽?這,這怎麽可能?”
“柳宗言殺了前長公主夫婦?這開什麽玩笑?”
“前長公主夫婦?那不是柳宗言的嶽父嶽母嗎?”
“我記得去年前長公主夫婦被殺,在靈堂上,柳宗言可是哭得很慘啊!怎麽反過來他倒是成了凶手?”
相比起周圍那些喧鬧的朝臣,宇文護以及他身邊的幾名朝臣則是保持著冷靜,一直盯著汪東。
他們很清楚,王七和汪東敢在朝堂上拿出這樣東西出來,那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顯然這件事,可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別說王陽把柳宗言給殺了,那就算是把他給千刀萬剮了,也沒關系啊!
畢竟這已經涉及到了大凌王朝皇室的家事了。
前長公主,那是王七的親姑姑,也是王陽的姑奶奶!
被柳宗言殺了,那王陽為自己親姑奶奶報仇,那是誰也挑不出理來的!
當然,宇文護等人也不可能讓汪東隨便說一句就算了,隨即宇文護便是扭過頭,對身後的一名朝臣看了一眼。
那名朝臣立馬會意,當即上前一步,對汪東喊道:“汪將軍,此事可不能亂說,凡事可是要有證據的!”
“證據?證據自然是有的!”
汪東嘴角微微一笑,揚起了手中的奏章,然後對著周圍所有的朝臣說道:“在漢王殿下的奏章內已經明明白白地說明了,柳宗言於去年從鎮東軍中暗中調派了高手潛入京城,並且於京城八王胡同內設下埋伏,伏擊了前長公主夫婦二人!整個經過,包括實施刺殺的凶手姓名,買通城內衙役讓凶手犯案後離開京城,等等行徑,一筆一筆全都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諸位大人有誰要是有什麽懷疑,大可去查驗!還有……”
汪東說了一大通之後,隨即又是嘴角微微一笑,從懷中又是掏出了另一份奏章,說道:“這裡,是洋河郡主檢舉柳宗言謀害前長公主的證言!洋河郡主無意中發現了柳宗言的罪行,被柳宗言軟禁於鎮東將軍府中,後幸得漢王殿下相救!而柳宗言為不讓自己罪行暴露,便率領鎮東軍一路追殺漢王殿下和洋河郡主,甚至冒險越過鳳夷山!最終遇上前來營救漢王殿下的私軍,兩軍於鳳夷山山腳下大戰一日,柳宗言以及一乾從犯皆被斬殺伏法!”
不得不說,汪東的口才還真是不錯,這一大長串從他口中說出,那是鏗鏘有力,把不少人的情緒都給帶起來了。
在場大多數朝臣都是在聽完汪東的話之後,連連驚呼起來。
“洋河郡主?那不是柳宗言的妻子嗎?”
“連洋河郡主都檢舉柳宗言了,那就說明這是真的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柳宗言此人竟是如此一個陰險小人!”
這一下,朝堂上的風向立馬就轉變過來了,所有人都在唾罵柳宗言,而宇文護這邊幾人的臉色也是變得更加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