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凜的聲音回蕩在空中。
蘇秦一動不動,宛如一尊泥塑。
“兜兜轉轉,最後的贏家還是我。”
夜凜看著滿目瘡痍的大地,嘴角重新展露出微笑。
對於向暖正在破壞這個地方的舉動,他似乎很是滿意。
“等到夜王降臨的那一刻,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夜凜微微抬頭,看著黑雲密布的夜空,聲音中帶了一些感慨。
“這麽多年……我也累了。”
他輕聲說道。
在夜凜出現的那一刹那,那邊瘋狂摧毀夜家的向暖,一下子止住身形,轉頭怒目而視。
伊比利斯也在與青龍的戰鬥間隙,朝著夜凜的方向發出嘶鳴之聲。
似乎在警告著夜凜。
夜凜眼神一瞥,淡淡道:“央央,你不用再做這種無謂的事了,你我注定是服侍黑夜的人,夜王會帶我們離開這個充滿絕望的世界的。”
向暖身上湧動起無邊力量,化作一根根鎖鏈,朝著夜凜撲打而去。
夜凜輕歎一口氣,隨後一揮,一道能量牆便出現在他周身,將那些鎖鏈全部格擋。
“我們不該這樣的。”
夜凜勸說道:“你該拋棄心中那幼稚的想法,夜王告訴我們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那裡才會有生命的意義,不像是這裡,除了爭權奪利、爾虞我詐之外,什麽都沒有了。”
“你忘了嗎?夜王可是先選擇的你,若不是你當初……”夜凜忽然止住了話,片刻後,他低聲呢喃:“後來夜王才選中的我,說到底,我不過是你的替代品。”
“不過我從來都沒有嫉妒過你,我甚至很開心,開心夜王能夠讓我去做這件事情。”
向暖的攻擊一刻不停,但夜凜眼神依然沉靜。
他自顧自的說著:“那些夜家人,包括我的父母,他們並不理解我,當我和他們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們以為我是童言無忌,還把我當成了嚴重的幻想症。”
“那會兒,夜家人都帶著歧視的目光看我,認為我是一個腦子有病的小孩,所以我只和你吐露心聲,只有你知道我的意思。”
“可真當夜王讓我開始執行使命的那一天,我借用了夜王的力量,讓夜家人看到真正的我時,你卻選擇了逃離。”
“你知道嗎,那時的我真的很傷心,但我心中也知道,你這麽做是因為心裡還有雜念,於是我拚命的想要找到你,給你消除那一絲雜念。”
“這麽多年了,我終於又見到了你。”
不知為何,夜凜竟然嘴唇顫抖,聲音有些激動的說道:“毀滅這裡吧,將這裡的一草一木、每一寸地方都摧毀,把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家園摧毀。”
“把你心中那最後的掛念也摧毀。”
“讓我們一同迎來新生吧!”
夜凜說著,緩緩張開手臂,似要包容這片天地。
向暖鋪天蓋地的攻擊打來,但他視若無睹。
夜家的地盤上,黑暗的氣息蔓延的越來越快,那些原本尚未被向暖碾碎的殘垣斷壁,竟在這些力量的席卷下,開始瓦解,同樣化成灰飛消散。
與此同時,數不清的扭曲怪物從虛無中狂奔而出,嘶嚎著撲向戰場上的幾隻戰獸。
夜空下,更有一件件陰森至極的法器出現,綻放出帶有死亡與絕望的黑光。
被永夜包裹的這片大地上,徹底迎來了末日。
“我已經感受到了,感受到夜王的氣息,離我越來越近了……”
夜凜嘴角的笑意更加的璀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虎嘯突然在他的耳邊炸響。
緊接著,一頭虛幻的黑虎自虛無中殺出,狠狠一口向著夜凜咬下。
“嗯?”
在黑虎出現的刹那,夜凜周邊的氣息已經做出了防禦,黑虎還未衝過來,就被那力量給阻擋。
“還活著?”
看著這個半透明的黑虎,夜凜眉頭微皺。
他伸出一隻手,對著黑虎一捏。
一隻黑手驀然浮現,抓住黑虎,跟著夜凜的手部動作做出相同手勢。
黑虎瞬間被捏到寸寸爆碎,但那嘶吼的模樣直至最後一刻還是未曾改變。
“何必這麽執著呢。”
夜凜優雅的甩了甩手,正準備再和向暖說什麽。
一隻拳頭已經悄無聲息的越過了他的所有防備,接著驟然爆發出力量,狠狠打在了他剛轉到一半的臉上!
“嘭!”
沉悶的響聲出現,夜凜的身軀被這一拳直接打到離地,在空中旋轉了一圈後,狼狽落在數米開外。
“你!”
夜凜穩住身形,雙目之中冒出火光,他渾身青筋暴起,死死的盯著那邊那個少年的身影。
蘇秦攥著拳頭,輕輕搖晃著身軀,微微低頭,一雙眼睛向上盯著夜凜,眼中只剩暴戾與殺意。
夜凜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用手輕輕拂去。
“有點意思,能夠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穿透我設下的防禦,來到我身邊,看來沒有那些神獸的加持,光憑你自己,實力也並不弱。”
夜凜身上流淌出黑色氣息,和一條河水般,逐漸將他纏繞。
“不管你想讓向暖成為什麽樣的人,只要我還活著……”蘇秦的聲音不大嗎,但鏗鏘有力,“就絕不可能!”
說罷,在他的身軀上,一顆又一顆小小的如同拳頭般大小的黑色虎頭挨個冒出。
一秒鍾之後,那些虎頭全部離體,帶著無盡憤恨撕咬向夜凜。
“哼,就憑這些力量,可不配和我叫板。”
夜凜毫無慌張,兩手全部伸出,對著蘇秦的方向。
一雙雙黑色大手從虛空中探出,就和那時襲擊蘇秦一樣,做著各種手勢,與那些小虎頭碰撞在一起。
轟隆隆的爆響在骷髏頭上持續不斷。
大手將一顆顆虎頭泯滅,但很快又有新的虎頭撲過來。
蘇秦的身軀似乎成了虎頭製造機,源源不斷的向外輸送著。
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只是那時黑虎再將那股力量覆到他身上時,他自然而然就學會了這門功法。
夜凜做著各種各樣的手勢,抓、握、錘、打……那些黑色巨手也跟著做出同樣的動作。
黑色虎頭也是毫無畏懼,迎著那些大手咬去。
黑霧在不停綻放,雙方竟在這一刻,形成了詭異的平衡與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