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暉聞言，心中一緊。

  “不知陸兄弟欲如何？”

  他看著陸生問道，擔心陸生會坐地起價。

  陸生瞥了眼門口，又指了指隔壁的房間，道：
  “驚鴻樓是打開門來做生意，他們這般又打又鬧，還損壞東西，豈能因道歉而一走了之？”

  有余暉在這，他自然不可能殺了丁衝等人。

  教訓也教訓過了，下面只能讓他們賠償些驚鴻樓的損失。

  青梅是驚鴻樓的花魁，驚鴻樓的興盛，自然能讓青梅的身價愈發高漲。

  只要丁衝等人願意賠償，也能起到殺雞儆猴，敲山震虎的作用。

  城衛軍作為太守的直系部下，在驚鴻樓鬧事都得道歉賠償，尋常人想在驚鴻樓逞威風，也的掂量掂量自身是否有這個實力。

  余暉明白陸生的意思，城衛軍成了奠基石。

  雖有損城衛軍顏面，可他明白，若是不這麽做，便是不順著陸生給的台階下。

  “依陸兄弟所言。”余暉點頭笑著說道，隨即看向丁衝喝道，“還帶他們去賠償！”

  “是。”

  丁衝捂著臉，不敢遲疑，連忙帶著三角眼男子下去與老鴇商量賠償事宜。

  陸生回到座位，扭頭看向一旁的余暉，道：

  “余統領還有事兒？”

  說罷，他拿起青梅斟好的酒，一飲而盡。

  余暉來到陸生邊上，看了眼吳海及宋威，欲言又止。

  “他們是我過命的兄弟，余統領有話可以直說。”

  陸生看了眼余暉，說道。

  那般欲言又止的模樣，不就是想告訴他，有話要同他講，但是不想旁人聽到。

  余暉聞言，面露難色，糾結一番後，開口說道：
  “陸兄弟那日相助，余暉在此感謝，不過陸兄弟可知你破壞了你們金衛的計劃？”

  他找了個凳子坐下，極其認真地說道。

  “嗯。”

  陸生輕應一聲，看向余暉道：
  “我們金衛想要消耗城衛軍，減少藏劍司的傷亡是吧？我知道。”

  且不論胡偉同他講過，就算不說，他也能發現。

  他只是看不下去城衛軍被單方面虐殺而已，並不代表他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有的事情，就算知道做法不對，可出於內心的道義，他依舊會做。

  這就是他陸生。

  余暉愣了下，道：“原來陸兄弟也是明白人，想必胡金衛應該已經懲處了陸兄弟。”

  “對。”

  陸生應下。

  只是沒能升職而已，說是懲處也可以，只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看法罷了。

  至少在陸生看來，不升職正好。

  余暉恍然頷首：“果然，不過這似乎是牽扯到太守大人和胡金衛的爭鬥。”

  “爭鬥？”

  “嗯，清安城三大勢力，清安書院不問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清安城中便是章太守與胡金衛爭權，所以胡金衛想讓城衛軍送死，也是抱著削弱章太守實力的想法。”

  “可能吧。”

  陸生隨意搭了嘴，沒有給出明確的態度。

  他本身是藏劍司的劍衛，余暉同他講的事情，雖是爆料，實則是在抹黑藏劍司，他自然是不能明確接話。

  否則傳出去，說他跟余暉串通起來詆毀藏劍司，那他受到的懲處，可就不單單只是無法升職這麽簡單。

  見陸生似乎興趣不高，余暉稍愣，隨即神秘兮兮道：

  “陸兄弟，我還聽說一個事兒，只是這事兒不太能確定，你幫忙分析分析？”

  “余統領直言便是。”

  陸生輕笑道。

  他不清楚余暉這般示好，是為了什麽，如今看來，似乎所謀不淺。

  余暉尷尬笑了笑，隨即正了正身子，道：
  “我也是道聽途說，據說是藏劍司想要大牢裡那批犯人，但是太守大人不好直接給，所以便有了這出。”

  “你的意思是，大牢是胡金衛派人劫得？”

  陸生驚愕地看著余暉問道。

  余暉聳了聳肩，連忙道：

  “陸兄弟小心禍從口出，我可沒有這麽說過。”

  話雖如此，陸生的心中也是出現疑惑。

  既然余暉會這樣說，那就只有兩種可能。

  要麽，是余暉故意抹黑藏劍司，要麽便是聽到了一些什麽。

  “驚鴻樓中，沒人會將今日你我的對話說出去。”陸生說著，輕輕捏了捏青梅的玉手，道，“小青，你說是吧？”

  青梅嬌羞頷首，道：“陸郎放心，這驚鴻樓小青還是能做主的。”

  陸生隨即看向余暉，一本正經問道：“余統領詳細說說。”

  余暉見其追問，笑道：“這話，也是聽說的，因為那批大牢中的人，要發配到象州。”

  象州，大乾皇朝最西境，與西狄的蠻子接壤，戰火紛飛。

  “你說的那種可能，與他們要發配到象州，有何關系？”

  陸生不解問道。

  大乾皇朝與他前世的古代很像，牢中的囚犯，大多會選擇發配到邊疆。

  可他不明白的是，既然余暉說胡偉同章曇串通，以劫獄的方式將囚犯弄出來，隨即藏劍司出手，將囚犯鎮壓，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你是說，藏劍司想要那批犯人，可又不能明面上要，所以出現這一出？”

  陸生猜測道。

  余暉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頷首。

  “可是那批犯人，只有寥寥幾人活著，大多數都死了，藏劍司要他們何用？”

  這點是陸生最想不明白的。

  為何藏劍司需要一批死人？
  “我不知道。”余暉搖搖頭，道，“不過，你覺得藏劍司為何要妖魔鬼怪的屍體呢？”

  藏劍司出懸賞也好，集體任務也罷，斬殺的妖魔鬼怪，屍體都會裝進儲屍袋，隨後交給隊長，隊長再交給銀劍衛。

  至於這些屍體有何用處，陸生也問過師青煙，對方也不知道。

  不僅僅是師青煙不知，就連在藏劍司待了最久的宋威，亦不知曉。

  “你這樣一說，想必是知道什麽。”

  陸生盯著余暉，終於明白了他話中的深意。

  這是讓本就身為藏劍司銅劍衛的陸生，更加了解藏劍司？

  酒意，瞬間清醒。

  就連吳海和宋威，都是緊緊盯著余暉，難以置信余暉先前說的一切。

  “余統領，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猜測吧？”

  陸生盯著余暉，意圖從余暉的神情中得到些信息。

  可余暉只是淡然笑著，沒有任何的表示。

  “話已至此，先前的事兒，是城衛軍的不是，多有得罪，陸兄弟見諒，時候不早了，余某先告辭了。”

  望著余暉離去的背影，陸生的心情愈發凝重。

  在吳海及宋威的注視下，陸生猛然拍桌而起。

  “不行，我得出門一趟！”

  背好風華劍，陸生火急火燎地離開了驚鴻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