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陸生抬眼朝前看去。

  白色的石拱橋邊上，紅燈籠高掛的驚鴻樓依水而建。

  一眼望去，外面看著與先前的天香樓，區別並不大。

  懸掛的牌匾由天香樓，改成了陸生眼熟的“驚鴻樓”三個字眼。

  進進出出男客人比之先前還是天香樓時還要火爆。

  再掃一眼溫柔坊中其他春樓，門面清冷，外面站著的小廝及風塵女子皆是帶著豔羨的目光望著驚鴻樓。

  若不是被賣身契束縛，怕是恨不得立刻轉投天香樓。

  “嘖嘖嘖。”吳海肥碩的面龐洋溢著興奮之色，讚譽道，“看來這驚鴻樓真是名不虛傳，能有如此多同好，傳聞定為真！”

  說罷，眼巴巴看著陸生。

  陸生怎會不知吳海的心思，微微一笑，頷首道：“走吧，咱們進去。”

  “得嘞！”

  吳海興奮喊道，肥碩的身軀帶起一道風，直衝驚鴻樓，僅一息便到了驚鴻樓門外，朝著陸生和宋威招手。

  宋威撇撇嘴，吐槽道：“平時怎不見他如此快。”

  陸生笑道：“人的潛力，是無盡的。”

  說完，同宋威來到吳海邊上。

  在小廝及環肥燕瘦的風塵女子陪伴下，三人來到一處客房。

  宋威上次是第一次來春樓較為緊張，今為第二次，雖適應許多，可依舊有些放不開。

  反觀吳海，已是常客。

  陸生尚未言語，便見其招呼小廝，讓小廝好好介紹下這驚鴻樓。

  小廝先前便在天香樓中做事，對於吳海這等清安城出了名的跋扈，自是了解甚多。

  他不敢遲疑，賠笑道：“海爺，咱現在叫驚鴻樓，老板換人了，咱這天香樓中的頭牌那一手琵琶彈的，那叫一個妙啊！”

  陸生聞言，眸子一凝。

  “琵琶？”

  他驚聲問道。

  小廝愣了下，雖不解陸生是何人，可畢竟是吳海帶來的客人，他可不敢招惹，連忙道：“是的，咱家花魁的琵琶是一絕，聽聞更是被洛陽居士稱讚，當眾送上一曲《聞青曲有感》呢！”

  陸生笑了，看來此行來驚鴻樓，沒來錯。

  “洛陽居士？！”吳海大驚失色，肥臉抖了三抖，震驚道，“莫非你是說作出《劍客》的洛陽居士？”

  小廝賠笑著點頭，不敢言語。

  吳海見狀，似是恍然，看向吳海道：“大哥，看來這驚鴻樓真是來對了啊！我跟你說，那洛陽居士可真是了不得！”

  “哦？如何了不得？”

  陸生強忍笑意，問道。

  宋威一頭霧水地看著兩人，不解他們提到的洛陽居士為何人，便插嘴問了句：“你們說的洛陽居士是誰？名氣很大麽？”

  吳海用細小的眼睛翻了翻白眼，鄙夷道：“洛陽居士你都不知道？果真是粗鄙的武夫！”

  “咳咳！”

  陸生咳嗽了兩聲，提醒吳海注意言辭。

  什麽叫粗鄙的武夫？他陸生就是！
  有著金身境加成的銅皮鐵骨，他的肉身比之其他武夫強悍數倍。

  “額……”吳海意識到說錯話，學著陸生摸了摸鼻子，緩解尷尬，轉移話題道，“還是說說這洛陽居士吧，他以前聲名不顯，不知有何詩作，可自從前些時候，一首《劍客》出世，天下震驚，就連我爹都說，此子非凡人。”

  說著，似乎想起什麽，錯愕看向陸生。

  陸生也是心中一緊，心想，莫非被吳海猜出自己便是洛陽居士？不對，以吳海的智商，應該猜不出才是。

  “怎？”他輕聲一字問道。

  吳海忙不迭起身，走到陸生面前，問道：“大哥你不就是洛陽縣的麽？可認識那洛陽居士？”

  “認識。”

  陸生笑著頷首，並未否認。

  洛陽居士便是他，他便是洛陽居士，難道還能不識自身？

  “當真！”吳海興奮道，渾身的肥肉都跟著顫抖起來，“他可是連我爹都讚不絕口的大儒，大哥可否幫忙引薦一番？”

  陸生啞言，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成了大儒。

  “可能你會比較失望。”他沉吟片刻道，“洛陽居士，其實是個武修，劍客一詩便能瞧出。”

  吳海皺眉，匪夷所思道：“怎可能是武夫？”

  陸生聳了聳肩，剛想再說話，被宋威打斷。

  “大哥，海哥，關於洛陽居士的事兒，回去再說也可以，你們看著小廝等在這裡，腳都酸了。”

  宋威指著邊上的小廝說道。

  小廝連連擺手，驚懼道：“沒有沒有，小的等得起。”

  他話音方落，外面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

  吳海臉色一沉，似是被人打擾而不悅，冷聲喝道：“誰人敲門，何事！”

  “這位爺，我們驚鴻樓花魁青梅前來敬酒。”

  外面響起中年婦人的聲音。

  陸生一聽，覺著這聲音有幾分熟悉，卻記不得是誰。

  邊上，吳海已喜形於表，他看向陸生擠眉弄眼，道：“大哥，瞧瞧，我沒說錯吧？這清安城哪個不知我海哥的名頭，我們才剛來，這驚鴻樓的花魁便主動前來敬酒，很懂事！”

  說罷，看向門口，語氣柔和幾分，道：“進來吧。”

  “嘎吱”推門聲響起，老鴇和抱著琵琶的花魁青梅出現在門口。

  望著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青梅，陸生嘴角止不住地揚起，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容。

  果不其然，是小青。

  洛陽匆匆一別，近一月之久，再見小青，他的心情很好。

  小青也看見陸生，露在琵琶外的美眸中帶著欣喜。

  吳海卻並未察覺，隻覺此刻倍有面子，嘚瑟道：“阿威，瞧見沒？你海哥的名聲，是實打實的！”

  宋威不知如何接話，隻得看向陸生。

  陸生笑了笑，對吳海道：“那接下來，便聽我們海哥安排？”

  “得嘞！”

  吳海興奮地應了聲。

  應完，便看向老鴇道：“你邊上的是花魁青梅是吧？讓她給我們哥仨彈奏一曲。”

  老鴇沒有接話，同樣看向陸生，後者微微頷首，她便點頭看向小青道：“為幾位爺彈一曲吧。”

  “好。”

  小青甜甜地應了一聲，走至一旁拿了張凳子，坐在其上便開始彈奏起琵琶。

  溫柔婉轉的琵琶聲，充斥整個房間。

  吳海和宋威都沉浸其中，止不住地點頭，表達對小青曲藝的認可。

  唯獨陸生同彈奏琵琶的小青，四目相對，含情脈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