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陸生同縣令異口同聲,眼中都是驚愕。
昨日驚鴻樓欺負小青之人,竟是洛陽縣新任縣令——溫齊!
望著下方陸生,溫齊眼中驚愕變成戲謔。
昨夜驚鴻樓,陸生壞他好事不說,還讓他丟盡顏面,今日卻成他堂審的犯人!
溫齊冷“呵”一聲,道:“原來你就是陸生,誰放你出的大牢!”
他雙目圓瞪,狠狠盯著陸生。
陸生是關押在大牢中的犯人,昨夜怎會出現在驚鴻樓?
必定是有人,徇私枉法,擅自將陸生放出去!
陸生不語,昨夜石大壯放他出去,他卻在驚鴻樓遇到新縣令溫齊,若是將石大壯供出來,那石大壯的捕快,肯定當不成。
邊上的石大壯內心驚恐,天人交戰,尚在思索如何渡過眼前難關,卻見陸生站了出來。
“沒人放我。”陸生昂首挺胸,義正言辭道,“我之前當仵作時,審訊過犯人,所以有牢房鑰匙。”
他本該回家洗漱,卻因去驚鴻樓,被與溫齊當面,若是因此害了石大壯,他於心不忍。
不論石大壯對他是何看法,害人之事,他做不出。
石大壯松了口氣,看向陸生的目光中,藏著些許感激。
溫齊眸中閃過寒光,拿起桌上驚堂木,“啪”地一拍,喝道:“大膽陸生,身為犯人,竟私自越獄!”
說完,眸子一凝,抓起桌上令箭,摔在地上,喊道:“來人,杖刑伺候!”
令箭丟出後,溫齊心中滿是得意。
昨夜陸生帶給他的恥辱,如今他要一一奉還!
手持利刃的武夫又如何?三步成詩又如何?
還不是乖乖在他面前就范?還不是他想要杖刑便杖刑?
更甚者,只要他多花點時間,便能給陸生落一死刑!
哪怕他知曉,陸生有功無過,哪怕他知曉,龍虎幫是殺人凶手。
可是,這又如何?
他是大乾安排的洛陽縣令,是洛陽的父母官!
在洛陽縣,他一言九鼎。
冤案、錯判,這種事當縣令的,有一兩次很正常。
神都朝堂上,可不會因為他判了一個小仵作死刑,便摘他的烏紗帽!
陸生眸子一凝,未曾想溫齊竟公報私仇!
杖刑為何?
以殺威棒拍打,直至死去!
然,溫齊的命令,竟無捕快聽從。
溫齊是新官上任,不知陸生根本,捕快則不同,以石大壯為例,陸生於洛陽縣展現的本事及身手,讓他畏懼,若真對陸生動手,一旦陸生反抗,死的就是他。
“爾等為何不動!”溫齊見沒有捕快對陸生動手,以為捕快們同陸生聯合,給他這個新縣令難堪,便衝隨他上任的隨從一招手,喝道,“去,你們去!”
陸生一步跨出,臉上盡是冷意,喝道:“你敢!”
溫齊愣了下,隨從們也停在原地,齊齊看向溫齊,等溫齊發話。
“我敢!我有何不敢!”溫齊反應過來,面帶怒色,衝陸生吼道,“你是階下囚,本官是縣令!本官有何不敢!”
吼著,衝隨從喝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快去!若他敢反抗,便安他個意圖襲殺朝廷命官的罪名!”
隨從們從幾名捕快手中奪過殺威棒,帶著狠戾朝陸生走來。
昨夜他們也憋屈,幾名布衣境,卻因陸生風華劍鋒銳而退避,正好他們報昨夜一劍之仇!
陸生臉色愈發難看,溫齊可謂是真小人!
竟連莫須有的罪名都想好了!
他眼裡帶著寒意,已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威脅道:“溫齊,可聽聞布衣之怒!”
溫齊不解陸生所言為何意,看向同為布衣的隨從。
隨從搖頭,表示不解。
瞪著陸生,他沉喝道:“陸生,有話直說!”
回應他的是陸生的冷笑,“呵!”
隨著“嗙”地一聲響起,陸生手腕處枷鎖,四分五裂。
陸生拔出背後風華劍,雙眸中帶著冷意,盯著溫齊。
八品的儒修,他可不怕!
溫齊愣住,他沒想到陸生竟敢在縣衙中對他這個縣令拔劍!
他背貼在椅背,冷汗直流,隨從們放棄對陸生出手,轉而護住他。
陸生手持風華劍,眼中殺機顯現。
溫齊不問龍虎幫之事,隻為昨夜驚鴻樓被趕之事出氣,欲殺陸生,陸生自然不會客氣!
身後石大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陸生竟敢持劍招呼新縣令。
他雖對溫齊這個小白臉縣令沒有好感,可縣令就是縣令,高高在上不敢忤逆。
陸生的行為,不是在挑釁溫齊,是在挑戰大乾的底線。
一旦殺了溫齊,將會受到大乾永無止境的追殺!
“陸仵作……”石大壯吞咽口水,鼓起勇氣勸道,“不要做傻事,一旦出手,就無法挽回。”
陸生背對石大壯,盯著溫齊道:“布衣之怒,血濺五步!你想殺我,可以試試我能否在你隨從的庇護下,斬下你的腦袋!”
溫齊打了個寒顫,看向陸生的目光中,帶著驚恐,生怕陸生不顧生死,以命相搏。
若他隨從有銅皮鐵骨境,他倒是不懼陸生,可他沒有,只能顫顫巍巍道:“陸生,你想清楚,你殺我死的可不只是你,這可是株連九族的!你家人都要死啊!”
“呵呵。”陸生戲謔一笑,望向溫齊的眼神中帶著不屑與鄙夷,“九族?我孤寡一人,一人即九族!”
他自是知曉大乾律法,襲殺朝廷命官者誅連九族。
問題是,別說九族,他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若大乾真能替他找到父母出來宰咯,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問問,為何留他孤身一人。
溫齊錯愕望著陸生,他本以為陸生會顧及家人,未曾想陸生竟孤寡一人……
若殺陸生,陸生必定怒極反殺,他還不想死!
“陸仵作。”溫齊嚴謹望著陸生,強自鎮定道,“先前只是同陸仵作開個玩笑。”
“玩笑?”陸生戲謔一笑,輕瞥溫齊一眼,不屑道,“即是玩笑,還審訊麽?”
溫齊哪敢說繼續審,他堂堂縣令,前程一片光明,與陸生這等無牽無掛之人起衝突,不是自毀前程麽?
“不審,不審。”溫齊賠笑道,“陸仵作破案有功,怎會需要審呢?”
陸生手臂垂落,風華劍斜指向下。
“既然有功,大乾論功行賞,敢問溫縣令,要如何犒賞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