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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山河》第一百一十七章:九重闕
  天空蒼遠遼闊,一支巡邊的小隊在北漠的風中穿行。

  這一帶曾是羅幕人大肆侵掠之所,邊民受盡了屠戮,直到靖安侯領軍血戰,殺得蠻人徹底潰逃,才得了多年的太平。

  巡邏的士兵習慣了荒野的寧靜,互相在馬上談笑,算著役期何時終了,何時歸返故裡,草叢中盛開著淡黃的野花,無聲的拂過堅硬的馬蹬。

  驀然一聲松弦的錚響,一個毫無防備的士兵從馬上摔落,背心嵌著一枝長長的羽箭。

  人們駭然回頭,後方不知何時現出了一群騎兵,馬上的大漢斜裹羊皮,風送來遊牧部落特有的羊膻味。

  一個老兵反應過來拚命磕馬,嘶聲狂喊,“是羅幕人,逃啊——”

  驚覺的士兵慌亂的打馬,拚命疾奔而逃,一個新兵恐懼的回首,見敵人咧嘴眥牙,抽出了亮鋥鋥的馬刀,呼哨著成群衝來。

  城牆漸漸近了,凶悍的蠻族窮追不舍。

  隨著刀光一閃,嚓的一聲,一個年輕的頭顱飛起來,甩著鮮血滾落在青青的原野上。

  濃黑的狼煙穿雲直上,沉寂多年的羅幕人卷土重來,揚起了染血的戰刀。

  鼙鼓聲動,金戈濺血,如火軍情飛遞朝中,請求調兵支援。

  九重深宮的天子被軍報所驚,大殿上當庭震怒,“華將軍是怎麽駐防的,對羅幕人的舉動竟然毫無警覺,枉稱明毅二字!”

  柯太傅立即從旁勸解,“陛下息怒,明毅伯確有失當,然而當下最要緊的是禦敵,邊疆好不容易安定了些年,一旦再遭屠掠,不知何日才能恢復生機。”

  太師王宦上前道,“依臣看來,明毅伯既未洞察敵情,用兵也失之怯懦,至今隻守不出,恐怕是對敵無策,不如另派勇將。”

  沈國公拈須附和,“羅幕人那些蠻子,必須重重的教訓一番。”

  柯太傅不甚讚同,“陣前換將乃是大忌,明毅伯也是沙場老將,突逢敵襲,持重也是常情,豈能就此輕言撤換。”

  吳王聽大臣爭得發煩,截道,“不必廢話,眼下議的是邊境增兵,該由誰領兵支援。”

  天子盛怒之余,也知輕重緩急,道,“吳王所言不錯,目前可有合適之選?”

  一時場中靜了,皆在暗中思量。

  自從靖安侯大敗蠻族之後,中原久未逢戰事,前兩年還調減了部分駐軍,能領兵征戰的將領屈指可數,無非是靖安侯、英宣伯、武衛伯、忠勇伯、明毅伯,威寧侯勉強可算半個,不過逢了意外,至今還癱在床上。

  太師王宦當先道,“靖安侯本是最佳之選,不過他久未統軍,巡視的路上又莫名其妙將武衛伯趕出益州,時奕見天嚷著要告禦狀,左侯連個呈條也無,足見是非曲直,臣認為當以重處。”

  益州的變故讓滿朝文武為之驚訝,靖安侯固然行事悖理,武衛伯被驅也是離奇,時奕灰頭土臉跑來金陵,一迭聲稱靖安侯反了,誰都看得出有諸多不合常情之處。

  柯太傅立時進言,“豈能全聽武衛伯一面之詞,靖安侯素來謹慎,為何突然要反?他受命往西南巡視,手中並無兵馬,為何挑益州發難,如此作為與自殺何異?綿州與梓州均報左侯在路上遭人行刺,究竟是真是假?還是要雙方同殿對質,問個清楚才好決斷。”

  沈國公之前欲與靖安侯府聯姻,好容易求得聖上賜婚,左卿辭卻不告而走,還留書諷刺,大失國公府的面子,此刻自然偏向了時奕,道,“太傅此言差矣,武衛伯轄製益州太平無事,靖安侯一去就出了亂子,武衛伯作為一方大員,哪怕犯了錯,也該奏請聖上決斷,靖安侯擅自專行,後期又無呈報,與謀反何異,眼中哪裡還有朝廷。”

  這件事讓天子格外費解,正是疑點過多才未立即懲處,僅是責令侯府上下不得出入,同時派特使趕往益州質詢。當下聽得沈國公一番話,天子又生怒意,強捺下來道,“夠了!如今說的是何人統兵,靖安侯與武衛伯先放一邊,若是謀反,朕絕不寬貸!”

  殿內安靜下來,陳王不經心的搓著鼻煙壺道,“英宣伯七十多了,哪還動得了;忠勇伯盡管貪了點銀子,不算大事,倒是可以一用。”

  陳王自己就是個愛錢的,將事情說得輕松,然而群臣皆知忠勇伯所涉及的軍中貪墨非同小可,剛受了懲誡被貶去福州,轉眼就起複,實在有些不宜,是以都未應聲。

  當此之際居然挑不出人來,天子不禁生惱。

  還是柯太傅道,“聖上可有更換主帥之意?”

  應德帝對明毅伯雖然相當不滿,思及對方畢竟駐守多年,貿然換將不諳敵情,說不定情況更糟,遂道,“明毅伯久經沙場,朕姑念他一時失察,不予責怪。假以時日應會主動出擊,重挫蠻敵,不負朝廷所望。”

  柯太傅心下有了譜,道,“既是如此,不如讓一位年輕小將領兵,借其鋒銳勇武,襄助主帥。”

  此言一出,幾個朝臣均有所意動。

  這對年輕人是個絕好的出頭之機,一旦獲勝必得擢升,假使戰果不利,責任大部分也由主帥擔了。可選的頗有幾個,如靖安侯的嗣子左傾懷,翟刺史之子翟雙衡,武衛伯之子時奕,忠勇伯之子馮保、英宣伯的侄兒楚寄等,均是軍中後起之秀。

  吳王時常與勇武的年輕人遊耍,頭一個道,“我看翟家的小子不錯,春宴時年輕人鬥箭,翟雙衡是其中的佼佼者,還曾得過聖上的誇讚。”

  那一場比試眾人都有印象,也清楚比箭拔了頭籌的另有其人,是靖安侯的嗣子左傾懷,不過武衛伯與靖安侯的官司未定,自然要將之排除在外。

  陳王也薦了一個人,“翟雙衡資歷尚淺,不如忠勇伯之子馮保,其父雖有過失,不涉其子。”

  柯太傅不以為然,道,“臣以為行軍打仗以實力為重,資歷為次,馮保至今戰績平平,未聞出色。”

  馮保其人,以戰績平平形容都是褒獎,他年過三旬,最適合的是庸碌二字,哪怕忠勇伯想方設法給他撈功勞,也沒什麽說得出的戰績,聲望比後輩還不如。

  陳王也不管旁人的言語,慵然道,“翟雙衡箭法不錯,不過心思未必在軍中,前一陣不是還對焉支公主神魂顛倒?萬一羅幕人也有個公主,不知仗還打不打得下去。”

  吳王見陳王故意貶損,燥起來頂了一句,“年少風流算得了什麽,戰場上拚的是刀箭,可不是比誰更能撈錢。”

  陳王力挺忠勇伯,自然是收了好處,不過他畢竟是親王,除了與聖上一母同胞的吳王之外,誰敢冒大不韙挑明,群臣都知機的閉了嘴。

  還是六王松緩氣氛,打個哈哈說了兩句閑話,將場面揭過去,又隨口道,“翟家的小子確實不錯,眼光也好,我曾在馬市相中兩匹好馬,一問才知翟雙衡已經下了重金,說是一匹要送給左傾懷,賀他入了羽林衛,另一匹給楚寄,送他赴錢塘就任;我不好和小輩搶,只有罷了,那馬雙耳如削,腰健力足,毛色全烏,真是少有的漂亮。”

  六王對錯過的駿馬格外惋惜,柯太傅卻知要糟,靖安侯被指逆謀,翟雙衡與左、楚二人交好,就脫不了一黨之嫌,哪還能再領兵。

  果然應德帝聽後就有了決斷,“眾卿不必再爭,統軍者當持重,馮保在軍中數年未見過錯,想必不至有失,就著他了。”

  詔令既下,軍部督行,馮保率大軍開拔啟行。

  應德帝等了幾日,依然不見益州的呈報,不免也有些惱了,正思索如何決斷,黃門報安華公主請見。

  安華公主嫁予靖安侯,數年前莫名的罹患了怪病,已許久未曾入宮。畢竟是自己的親妹,應德帝不好拒見,因她不良於行,特地吩咐置了軟椅,免了她的禮數。

  盡管染病已久,安華公主依然保持著皇家的尊榮氣度,她神態倨傲,肌膚白皙,高高的發髻一絲不亂,衣上帶著濃濃的熏香氣息。

  應德帝知她為何而來,索性先道,“你安心養病,別的事就不必操心了,朕自有分寸。”

  安華公主握著玉串珠,道,“皇兄聖明,我只是進宮道一聲,左天行絕不會謀反。”

  左天行是靖安侯的名諱,不過他殺伐如神,聲威卓著,外人常呼其為左天狼。

  應德帝對益州一事避而不言,“你們夫妻之間淡薄至此,何必還替他說話。”

  安華公主冷冷道,“左天行無情無心,我厭憎至極,陛下如何懲處他我都樂見,唯獨謀反絕無可能。他的一舉一動我皆知悉,不結朋黨,不貪權錢,左氏一族想求官的,托到他全被按了下去,連嗣子也不曾破格。此去西南是受陛下之命,想必在益州撞破了武衛伯的陰私之舉,以致翻臉,我身為陛下親妹,更希望徹查此事,萬一讓真正的賊子逃過,危及的是自家天下。”

  靖安侯夫妻離心,朝野盡知,安華公主對丈夫的冷憎絕非一日,以往上書均挑左侯的不是,如今卻又進殿說情,這個妹妹的脾氣實難言說,應德帝也不想多談,道,“朕已經遣人去益州,定會查個一清二楚,你身子不好,不必為這些費心。近來足痹如何?不是說古方有效,怎麽竟是半身都不能動了?”

  安華公主這病來得蹊蹺,原本足趾略有不適,禦醫按風寒濕邪所致的痹症來治,越治越是嚴重,後來重金尋了個藥炙的古方,依然壓不住痛楚上行,發作起來生不如死,安華公主不願多提,“謝皇兄關懷,我這病已無望,只是熬日子罷了。”

  安華公主自幼受盡嬌寵,少女時何等盛氣,無奈夫妻不睦,惡疾纏身,蹉跎得心氣淪喪,應德帝不禁生憫,差宮人取了幾盒珍稀的藥物,算是給妹妹稍作撫慰。

  送走公主,應德帝想了想,去了后宮中淑妃的居所。

  淑妃出身左氏一族,是靖安侯的長姐,聽得通傳已經在殿外相迎。

  應德帝見她披發素面的曲身而跪,未帶任何簪珥珠飾,竟是個脫簪待罪的意思,訝道,“淑妃這是何必。”

  淑妃是四妃之一,膝下雖無所出,多年來賢良寧慧,從不爭風。應德帝對她頗為敬重,又見她後方還跪著一個明秀的少女,正是左侯之女左晴衣,她自幼養在淑妃身邊,亦是天子看著長大,此時神情惶悚,面色蒼白,顯然知道了益州之事。

  逆謀的罪名一旦落定,禍及九族,也難怪她如此不安,應德帝歎了口氣,“起來吧,靖安侯的所為尚未定論,不必過於驚恐。”

  淑妃長跪不起,蛾眉低斂,靜沉道,“臣妾謝過陛下,舍弟從來忠心為國,絕不會做出有悖朝廷之事,還請陛下待他回來與武衛伯對質後再行論處。”

  應德帝本就在為此心煩,沒好氣道,“一個個都擔心朕將靖安侯府的人胡亂斬了,朕還沒那麽昏庸!有錯的自然跑不了,沒錯的朕也不會妄加冤屈,不必再說了!”

  淑妃見天子如此一言,唯有將余下的話咽了下去。

  正當此時,一個內侍急急來報,“稟陛下,威寧侯入宮求見。”

  應德帝扶起淑妃,聞言一奇,“威寧侯?他不是癱——他不好好養病,入宮做什麽?”

  內侍回稟道,“威寧侯稱已痊愈,聽聞羅幕人犯邊,特地入宮請纓,願為聖上效命。”

  癱了許久的人突然康健如初,甚至提出領兵,簡直聞所未聞。

  不止天子,淑妃與左晴衣也一並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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