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被你感染了，你要怎樣考核我們？”

  零並沒有等顧哲回答，而是直接說出了推演的答案，“具有真實維度的你，足以打破籬牆的你，的確能感染我們，但…然後呢？”

  “你最多獲得無限的崩壞能，你不可能對我們的文明造成任何傷害，也不可能改寫文明中任何一位成年公民的自我認知。”

  也就是說，無法誕生為崩壞而戰的律者。

  田園出現文明後，每一個文明的每一位公民，在嬰幼兒時期都要進入低維時空歷練。

  玉帝苦歷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萬九千六百年，方為天庭之主。

  而創世神的歷練，隻高不低。

  “孩子們心智不成熟，沒有取回力量，即使被你感染也不可能撼動文明根基。”

  “就算被感染的孩子通過你獲得媲美成年公民的力量，我們之間的戰爭最多將田園、我們，打到降維。”

  “十一維的我們是無限的，人數優勢無法發揮，而十維的我們是有限的，你就算把所有文明的孩子都變成律者，也不夠我們打。”

  雙拳難敵四手，神之文明中，孩子終究是極少數。

  “更別說，失去真實維度的你，就算我們毫不設防，你也根本不可能感染我們。”

  “而我們僅需舍棄道德，摧毀可能性，就能將你從田園中抹除。”

  零知道，崩壞神殺不死，最多將祂驅逐出田園。

  顧哲點頭，算是認同了零的結論，但他要補充一點，剛要開口，卻被零打斷：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通過感染文明，你竊取了10973號宇宙的一切。”

  “以此推算，我們一旦被你感染，你就能獲得我們創造的全部規則。”

  “你又掌握著虛數世界，零維度世界，田園重啟無法消滅你。”

  “或者，根本不用等到田園重啟，你能直接將九維的田園逆熵升回十維，畢竟在這可能性之中，你已經做到了。”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發生降維，你最終將升格為十維時空體，掌控田園。”

  顧哲，“……”

  哦，該死，被拿捏住的感覺真不好。

  “推演得沒錯，但不可能發生，因為我處於可能性中，感染你們的前提無法達成。”

  除此之外，崩壞神不再訴說什麽，自己已經明牌，如何抉擇，是文明的事。

  祂動手製作棋盤，零繼續推演，文明樹有無限算力、可能性，真相被緩緩推導出來。

  “首先，你打破籬牆後，其實能直接感染我們，獲得無限崩壞能、無數規則。”

  “但你並沒有那麽做，而是以自降兩個維度為代價，瞞過我們的預警系統，入侵區區的可能性，繼而失去真實維度。”

  “你這麽做的目的…”

  零驚訝的抬起頭，看向專注製作棋盤的崩壞神，眼眸、神情中充滿驚訝。

  “崩壞伴隨文明而生，予以文明考核，這是一場考核，你為我們精心準備的考核。”

  “我們所渴求的，是離開田園，而你擁有離開的方法，這決定了我們不會毀滅你。”

  “我們無法從你身上直接看到離開田園的可能性，這證明你向我們隱瞞了某些東西。”

  因為崩壞神自己都忘了，他只知道，神之文明只要通過考核，就一定能離開田園。

  “你能在我們面前隱瞞一樣東西，也就能隱瞞更多東西，比如說，你的真實概念。”

  牢不可破的猜疑鏈誕生，沒有任何方法能將它消除。

  “根據你的行為，我們只能百分之百確定一件事，你有對文明進行考核，與對文明進行毀滅，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可能性。”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求，也是生命的第一要義，而你有整整百分之五十的幾率，是為了毀滅文明、生命而存在”

  這是絕對的、不可調和的矛盾。

  零，文明樹代表的全體公民，都目視平靜的崩壞神，如同看著魔鬼。

  “如同你正在精心製作的棋盤一樣，你為我們精心設計了兩難的抉擇。”

  一邊是離開田園的欲望，一邊是生存的必要。

  顧哲笑了笑，遞給零一盒棋，一百五十七萬枚，神之文明總數。

  “我們都還有時間，所以你要下棋嗎？”

  零盯著舉起的手，許久，才點點頭接過棋子。

  “棋盤呢，是10973號宇宙，猜疑鏈，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求，物質總量有限，技術大爆炸，四個不可更改的基準點。”

  “然後呢，你執文明棋，我執崩壞棋。”

  “現在，宇宙演化，你執白子，先手。”

  “我在地球文明誕生後，公元紀年法，一九八零年入場，你要用文明戰勝我。”

  第一局，1980年時，一個路過的清潔工隨手把太陽系二維化了。

  然後行星級崩壞獸誕生、毀滅，清潔工的母文明被感染。

  弱小的崩壞雞賊，暗中蓄力就是不降下大崩壞，在清潔工摧毀幾百個低級文明後，被恆星級崩壞獸追著跑的名場面重現。

  接著是毀天滅地的大戰，文明完敗。

  零，“……”

  這跟歷史不一樣，這時的崩壞，按理說不存在觀測即感染的特性，也不可能突破模因防火牆，很容易被徹底的消滅。

  “這是未來？”

  顧哲點點頭，“是的，未來。”

  “……”

  零認真了，戰勝崩壞，其實很簡單，但對絕大多數文明來說，很困難。

  “塑造一個和諧的星際社會，這是戰勝你的基礎，行星級崩壞獸絕不能誕生。”

  “是。”

  “第二，遏製技術大爆炸，這是降低考核難度的必要措施。”

  “是。”

  “崩壞的第一重考核，看文明潛力，也就是理、空、雷、風、冰、死、炎、岩，都是科學技術能辦到或理論中存在的東西。”

  顧哲補充，“一直壓製技術發展，文明潛力過低，會被直接清掃。”

  零，“第二重考核看文明精神風貌，意識、支配、約束、侵蝕。”

  神補充，“意識夢幻現實，考驗意志是否堅韌、堅強、堅定。”

  “支配掌控弱者命運，考驗力量弱小者是否是心智不成熟的卑怯者。”

  “約束具有壓倒性的力量，卻有擊敗的可能，考驗文明是否擁有犧牲精神。”

  “侵蝕考驗對無辜者的善待，考驗在經過十一重磨難後，是否仍然持有理性。”

  零疑惑，“那第十三律者呢？”

  “從來都沒有的十三律者，或者說，給文明降下崩壞的我就是最初的律者，加上我，一共十三位律者。”

  “你曾經看到的，都是我為了快點獲得宇宙的一切權柄而給文明多出的一題。”

  “現在，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