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孩子是因憎惡不想許願，因為恐懼，不敢亂許願，怪不得，我提示得這麽明顯了。”

  女孩說的父母，其實是照顧她的兩位研究員，當生態重塑計劃實施後，是他們陪伴著女孩來到的這裡。

  女孩憎惡人類和基金會，不只是因為銘刻在潛意識中的恐懼、仇恨，還因為基金會讓她的父母一塊來送死。

  “第二個問題，你們是怎麽發現我的？”

  男人聞言，摳喉嚨乾嘔，將一枚珠子吐出來，他用衣袖擦掉上面的花紋，然後遞給了崩壞神。

  “神明的眼珠，花紋是屏蔽神靈感知的塗料，基金會最偉大的技術，它讓我們在邪神眼下得以掩藏一絲秘密。”

  男人滿是笑意，“您也沒有發現它，不是嗎？”

  “不錯的玩意，應該是亞當弄出來的東西吧，不過這玩意還屏蔽不了我的感知，這裡的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分身。”

  說著，他晃了晃指尖夾著的兩塊寶石：
  “這樣的寶石一共有14塊，象征著我掌握的14道權柄，（仙樂最高權限者身份替代終焉，就是鑲嵌在劍格處的寶石）全部召喚過來，我的力量也只有一半。”

  “前面沒有發現，是因為我身上一道權柄都沒有。至於現在，這玩意可擋不住我的視線，我可不是那群土著神。”

  “下一個問題，就算有神明的眼珠，你們也不可能發現我，不然那些邪神早發現我了。”

  “冕下，是因為伊甸園還有一部分處於我們的掌握中，我們利用伊甸園和神明的眼睛，設立了監控整個太陽系的上帝之眼。

  你之所以能躲避邪神，是利用了伊甸園的規則吧。”

  崩壞神把玩著眼珠，利用意識權柄接管祂，“相位空間技術，臨時開辟一個空間維度，的確使用了物之極的空間法則。”

  “下一個問題，這隻眼睛從何而來？從邪神身上扒下來的？”

  男人點點頭，“是，當初我們將一眾邪神吸引進伊甸園，本意是打算殺死祂們。”

  “靠數量、科技武器？”

  “是，我們在伊甸園克隆的數百萬超級人類、無數導彈，前仆後繼淹沒祂們，但最後，我們發現邪神殺不死，誰殺死祂們，祂們就在誰身上重生。”

  “最終，在祂們即將逃出伊甸園之時，我們選擇關上門。

  而這隻眼睛，就是在戰爭過程中從一隻邪神身上扒拉下來的，好像挺重要的，這隻邪好像死了，軀體還在地幔，但到現在都沒有一丁點反應，我們懷疑是當時的其他邪神暗算了祂。”

  崩壞神將透明的眼珠子舉起，看到了邪神的本體，那是橫跨多個維度的意識實體，他隨口說道：“那家夥還沒死，只是陷入了沉睡，最多幾萬年，就會複蘇降世，不過沒趕上這場盛宴，祂也只是邪神間的沙包。”

  “第三個問題，唯一的願望被你們草率的用了，現在你們靠什麽獲得救贖？”

  男人鞠躬做輯，行大禮，不曾起身，“通過上帝之眼，我們視察了所有殘存人類的靈魂，發現只有A02的靈魂是金色的，其他人都是灰色，這是您選擇她的原因吧。”

  “是，她是規則的一部分，有資格成為我的信標。”

  “果然如此，我可以轉變為金色靈魂，雖然只是暫時的，但發一段信號也夠了吧？”

  “只要你能把願望說完。”

  “感謝冕下，請冕下將眼珠給我。”

  崩壞神皺著眉頭，將珠子扔給男人，他知道基金會的打算了，“你會死，這一次我不一定能救回來，接受神，還是邪神的傳承……。”

  他搖搖頭，沒在說下去，沒意義。因為崩壞神知道，無論代價有多大，他，或者說基金會代表的人類意志，都會選這一條路，既然已經決心做出選擇，那他只能尊重。

  男人看著手中明亮的眼珠，再次鞠了一躬，問道：“冕下，在開始前，我想問一個逾越的問題，可以嗎？”

  “我為什麽要拯救你們？”

  男人點點頭。

  “沒什麽特別原因，只是我的戒律要求我拯救一切有價值之物而已。”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定下的戒律組成了我的思想、思維方式，違背戒律，就是在破壞自我存在的基礎。”

  “你看，我連自己都不相信，在迭代過程中，在我塑造我的過程中，我總想著束縛未來的自己……”

  男人若有所思，“您是將某種特別的自我‘道德’當做自己的生命吧？說實話，我挺羨慕您的，因為像您這樣，才是真正的人，超脫的人，不會妥協的人……”

  “……”

  “冕下，A02許願時，您為什麽不阻止，當初您還不知道我們基金會的打算吧……”

  崩壞神揮揮手，“不阻止自然是有後手，我好歹也是一個勢力的主宰，若是解決不了問題，大不了拉下臉皮去求援，能解決你們問題的神啊仙啊，多了去了。”

  “而且，惹毛了我，大不了毀了這個宇宙，我救不了全部，但也能救出九成。”

  “不求援、不動用暴力的情況下，我現在的做法就是最優解，做事嘛，盡善盡美比較好。”

  “噢，對了，提醒一下，我的生死觀與你們不一樣，我的底線是不破壞輪回。”

  “仙樂疆域之外，不破壞輪回，我懶得管，文明沒有滅絕之災，我懶得管，至於疆域之內，這點小事也輪不到我操心…”

  “剛好，你們有滅絕之災，邪神吞噬意識鑄造聖體的行為，大規模破壞了輪回，兩條都沾上，我不想管也得管。”

  “本來我隻想把你們救下，在給祂們指一條明路，但現在…，哼哼，不把吃掉的吐出來，我可不會放過祂們…”

  “敢問冕下，您將如何處置那些邪神？”

  崩壞神聳聳肩，無奈道：“還能怎樣，能被我稱為神的，根本殺不死，我最多將他們緝拿、關押，教育祂們成為正神。”

  男人疑惑的問道：“邪神還能成為正神？”

  “都是神，兩者能有什麽根本性區別，正神、邪神的劃分，無非是看神對凡人的影響力而已，能控制自己力量，不在無意之間傷害凡人，乃至給凡人帶來益處的，都是正神，反之亦然。”

  “明白了。”

  男人再次對崩壞神鞠了一躬，然後命令道：“A02，唱歌。”

  女孩板著臉，無聲的抗議，最後還是在男人威嚴的目光中，小聲的唱起了歌。

  他滿意的點點頭，以雙指生生摳下的一隻眼珠，劇烈的疼痛讓他全身肌肉不自覺的痙攣。

  男人的肉體乃至魂靈，都隨著女孩的歌聲產生畸變，這時，他將神明的眼珠塞進還能看出人形的眼眶中。

  在生命規則的影響下，代表一項權柄的眼珠開始活化，男人的身體向著神的聖體方向進化，混沌的生命演化被權柄約束，指向唯一的道路。

  沒有意外的話，聖體塑造完成之時，就是邪神降世之時。

  “神，我向您許願……”

  在還能保持清醒的時間裡，他開始述說自己的願望。

  “還不夠，還差一點。”

  神如此說道，於是他又等待了一陣。

  直到能看清世界時，他知道自己已經夠格了，於是他再次述說願望。

  “神，我向您許願，我希望人類文明……”

  “啊，今天天氣真好…”崩壞神抬頭仰望天空，可天上只有烏雲。

  “我希望，宇宙中所有文明都能得以延續，走向永不停歇的美好未來。”

  他抬頭仰望天空，感受到了生命的氣息，於是他悟了，改了、添加了一點願望的修飾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