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帶來的決定性證據，終結了高塔長達千年有關神的爭論。

  爭鬥千年終於有了結果，敗下陣來的一方迅速銷聲匿跡，改換門庭，原地跳槽，過程挺離譜的。

  “老板，燒烤各來兩串。”

  “好嘞，兩位貴客稍等。”

  彌羅婭抹掉嘴上的油脂，問道：“你做的燒烤挺好吃的，為什麽不開家店？”

  忙碌的老板並未理會，旁邊打下手的青年低頭彎腰致以歉意，然後解釋道：“請客人不要介意，我老爹做起事來就入神，從不理會外面，所以我們攤子才搞排隊，沒有設桌椅，為的就是一對一服務。”

  “不開店是因為燒烤是我爸的愛好，不是工作，沒必要開店，平常想出來了玩燒烤，開著這車出來就行，反正我們也不是為了賺錢。”

  “原來如此，挺好的，你們有時間、有精力、有資本追求自己的愛好，光這一點已經超過世間絕大部分文明。”

  青年歪頭，疑惑的表情不加掩飾：“為什麽？只是讓人在日常生活中有能力追求一些簡單的愛好而已，做到這點只需要足夠廉價的能源技術，做到這點不難吧？”

  奧羅尼亞搖搖頭，深深地看了眼高塔，“很難，就算技術問題解決了，也還有思想、制度、道德問題，沒幾個文明像你們，你們是特殊的。”

  “多謝誇讚，不過…。”青年眉開眼笑，十分高興之余，又稍顯疑惑，“你們是怎麽解決‘人的自我發展’這個難題的？我們已經遇到瓶頸了。”

  “前面采訪你們的大爺，算是我老師，他原來研究的課題是空間矢量變化，但，如你所見，他頹廢了。”

  “理想和愛好是兩碼事，我們中的大部分人只能追求愛好，卻不能追求理想。”

  “因為天賦？”

  “是啊，我們的腦子，跟不上最前沿的科研工作，萬億人中，有萬億的平庸者，相信沒有人甘於居於平庸，但我們沒有辦法啊。”

  彌羅婭掩面微笑，一本正經的說道：“解決的辦法很簡單，人力終有窮盡時，那就不做人了唄，成為我們，成為神，世界最真實的一面就會向你們開放。”

  聞言，吃瓜群眾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青年十分無語：“冕下，您就別拿我們尋開心了，沒有天賦難道能成神？”

  “誒~，你說得還真沒錯，成神還真不需要天賦，只要資格，進入仙樂國度的資格，進去之後，熬時間就行了，百萬年，不輪回重開，必成神。”

  “百萬年？我們文明的歷史也才九萬年……”

  “不必擔心，百萬年僅僅是保底，目前最快成神記錄是由光輝保持的500年整。”

  看到青年懷疑的神色，彌羅婭繼續補充：

  “你放心，能快速成神的一般都不弱，甚至是至強者，是無上天驕、可鎮壓一世、壓得同輩中人抬不起來頭的那種。”

  青年撓撓頭道：“這還是要看點天賦吧？不然怎麽可能拉開如此大的差距？”

  “個人天賦的確會影響修行進度，但這並不重要，不是嗎？你們現在有的是時間，獲得資格，成為神將是必然。”

  “話雖如此，但……”青年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他搖搖頭不在說話，終結話題。

  看著忙碌的父子倆，奧羅尼亞疑惑的問道：“你們為什麽還在用無煙煤？”

  “啊！為什麽不能用。”青年充滿疑惑，半響他才反應過來，“我老爹總說，電熱板烤出來的肉莫得靈魂，所以就用煤炭咯！”

  “兩位，您們看，我們高塔是整個宇宙的主宰，作為主宰者享受一下不過分吧，又不是無意義的浪費。”

  “我看你們文明已經淘汰了傳統的化石能量，這些無煙煤應該是專門開采的，這不是徒增成本？”

  “成本？成本值幾個錢，有人的愛好重要？再說，宇宙很大，煤真不值錢。”講述自家老爹的黑歷史，他神采飛揚。

  “我老爹為了這些煤，自學了地質學，然後在幾年前的國慶節假期專門跑了一趟，挖了滿滿一飛船的煤，你們是沒看到，我爹回來交還飛船的時候，把出租公司人的臉都氣黑了，銀白色的船內內外外全黑了。”

  “真是，怎麽說呢…，真是傳奇的經歷。”

  “嘿嘿，傳奇嗎？我老爹的經歷還算平凡，你們是不知道，在第七層，一群釣魚佬為了隨時隨地釣到外星魚，專門弄了幾條水系、上千個湖、以及一片大海，現在他們每年交的維修費都是天價。”

  “後來又嫌外星魚不好吃，合夥成立了一個釣魚協會，一邊管理水系，一邊對魚進行基因工程。”

  奧羅尼亞摩挲著下巴，說道釣魚他可不困了：“釣魚佬，這個我知道，命運系真神最愛釣魚，他們對釣魚的魔愣程度你們無法想象。”

  “他們對小水潭打好窩（指搜尋合適、系統允許有限乾預的命運集團），撐起杆子（指干擾命運集團中的部分個體命運，通過個體命運軌跡影響整個命運集體）一坐就是千年萬年，動都不帶動一下的。”

  他不由得忍不住打個寒顫：“反正我做不到。”

  “……”

  “冕下…，你說的釣魚，怕是在釣我們吧，這算哪門子釣魚…”

  青年知道命運的含義，他能想象命運神釣的是什麽魚，用的什麽方法釣魚。

  “怎麽不算釣魚，不都是撒魚餌等魚上鉤麽。”

  “……”

  聊著聊著，青年遞給奧羅尼亞一個紙袋子，道：“貴客，給，你們的燒烤，總共30串。”

  奧羅尼亞接過袋子，順手想要掏錢，一枚崩壞能結晶出現在他手中，裂化變成幾塊低階結晶，正想遞出去一塊時，他回過神來，想起自己並不在夢之世界。

  他先退到一旁，讓出位置，然後才解釋道：“不好意思，養成習慣了，這玩意不能給你們，崩壞能結晶禁止在虛界流通。”

  說著，他用胳膊肘頂了頂彌羅婭，“彌婭，查一下他們的貨幣是什麽，有沒有等價物代替。”

  系統提倡，神沒什麽事的話，盡量不要在唯物宇宙使用唯心側能力，因為規則之間的衝突、擾動。

  但也只是提倡，並不是強製要求，這就看神的心意了。

  “哦~，我看看…”她再次黑進高塔網絡，查找資料，“他們的貨幣和文明能源輸出功率掛鉤，有意思…”

  她將喜悅分享給愛人，“他們憲法明文規定，熱輸出功率超過一千兆瓦的能源設施歸全體公民所有，這些能源被定量為貨幣，不會貶值的貨幣。”

  “定量能源為貨幣，加上憲法規定，也就是說他們有一個和恩格爾系數差不多的東西？”

  彌羅婭點點頭道：“是，有兩個數值，一個是貨幣總量5%的固定值，作為未成年人的生存、發展資源，定量發放給監護人。”

  一旁，忙著切菜的青年插嘴道：“冕下，提醒一下，我們文明中，經濟法中說的未成年人，一般都是指沒有完成義務教育，取得大學文憑的所有人。”

  “貨幣是否直接發給個體，賦予其經濟自由，只看大學文憑。”

  “對了，我們義務教育階段總共20年，可以無期延長，還有，貨幣是具有實際價值的虛擬貨幣，您們沒有我們的戶籍，沒有帳號，得不到貨幣。”

  “其實也不用付錢，我們擺攤不是為了賺錢，一個愛好而已。”

  彌羅婭想了想，“有了，給不了貨幣，那就以物易物吧。我用辣椒種子換取這些燒烤。”

  說著，一把種子出現在她手中，這是她以前從其他文明手中買的，並非神造物。

  “它叫朝天椒，很辣，適合做調味品…”她一邊介紹，一邊將種子裝到一個紙袋子中，並在袋子上寫出注意事項。

  搞定之後，他們告別攤主，前去尋找其他美食。

  “尼亞，你看，他們憑借自己的意志締造了完全的gc社會，這是多麽難得啊。”

  兩人在公園懸浮椅上，依偎在一起，吃的東西。

  “是啊，見證這樣一個文明的崛起，有榮幸焉啊，我相信他們能抓住我們帶來的一縷勝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