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道通並沒有跟他們直接從距離海邊最近的碼頭去海上，而是帶他們向島嶼內部走去。據道通的說法，島嶼對面人跡稀少，從那邊下水不會過於驚世駭俗。話說田旭和紫煙上島時，已經在碼頭附近的遊客中引起轟動，後來的觀音顯聖更是令信眾們瘋狂，此時的碼頭附近的確不是個下水的好地方。

  三人橫穿島嶼，從島上兩座山峰之間的一處鞍部跨過，向對面的海邊走去。

  當翻過鞍部後下山的途中，田旭敏銳的嗅覺成像感受到了這裡靈氣的變化。就在他們行進的一路之上，靈氣本就豐富的島上，靈氣竟然越來越濃鬱。不僅如此，這些靈氣似乎沿著一定的軌跡緩慢地流動著，這完全不合常理。

  這靈氣流動的方式，與他觀看許靜宜渡劫時感受到的靈氣流動有些相似，讓他不由得好奇起來。

  他遊目四顧，沿著靈氣流的來源和去向探索，很快發現了靈氣流動的起點和終點都是一堆山石。讓他最奇怪的，是這兩堆石頭都是普普通通的青石，而不是什麽靈玉之類的寶物。

  見田旭停下來，紫煙和道通也跟著停了下來。他們沒有田旭這樣強大的感官，雖然能夠分辨出靈氣濃度的變化，甚至可以感到靈氣的流動，卻無法看到這流動的全貌。

  田旭不理道通疑問的目光，繼續遠遠地觀察那兩堆石頭。他相信，這石頭肯定不是靈氣流動的根本動力，因為流動的靈氣總要有來源和去處。

  當他的嗅覺成像越過這兩堆石頭向遠處延伸時，果然發現這石頭不是真正的起點和終點，而只是靈氣流動的兩處中轉站而已，靈氣流從更遠處而來，又向更遠處而去，只是在這兩塊石頭處轉折了一個小小的角度，並將周圍環境中的靈氣不斷抽離出來，匯入這靈氣流中。

  而在更遠的地方，同樣有類似的石頭堆存在。

  “這是一處聚靈陣法！”田旭基本可以作出判斷了，有高手在這裡設置了聚靈陣法，以抽取環境中的靈氣，用於修煉或者別的什麽目的。

  田旭在這島上，為了避免對島上那大能的不敬，並沒有大規模使用嗅覺成像。此時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的嗅覺成像鋪展開來，很快便把這個方圓幾公裡，由四十多堆石頭組成的大型聚靈陣的輪廓勾勒了出來。

  這聚靈陣最奇特之處在於，這四十多堆石頭形成了一個環形，靈氣在這陣法之中並沒有被最終指向什麽位置，而只是回繞著陣法旋轉運行。也就是說，這陣法中的靈氣是隻進不出的。從物質守恆的角度上來說，這個結論顯然並不科學。

  田旭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這陣法太特別了，能夠以普通的石頭成陣，對靈氣更是隻吸不放，而這靈氣流的總量卻又不強，實在是太過超越修煉常識了。

  紫煙對田旭停下來並不在意，但是此時田旭注意到道通那探尋的目光，便不再停留，邁步向前走去，邊走邊繼續觀察著那陣法，尋找被聚集起來的靈氣的去向。

  直到即將走到海邊，田旭也沒有找到這聚靈陣中吸收的靈氣的去向，仿佛這些靈氣就是直接被作為陣器的石頭堆給吸收掉了一樣。

  田旭這下更加好奇了，把嗅覺成像集中於一個石頭堆來觀察，終於發現了一些異常之處。

  他發現石頭堆的碎石下面的陰暗之處，生長著一些低矮的小草。也許不能說是小草，這是一種類似於苔蘚的植物。這植物像一般的苔蘚一樣矮小，高度只有一厘米多一點，呈棕黑色，並沒有一般的苔蘚那麽茂密，東一株西一株的，生長得挺稀疏。田旭估計，這一個石頭堆裡面總共也就只有不到一百株的樣子。

  這植物的表面特性介於石頭與土壤之間，幾乎沒有多少水分，呈類似於乾枯狀態，也沒有特別的氣味，讓田旭幾乎忽略了它們的存在。

  不過在田旭的嗅覺成像開啟了反色模式之後，卻發現這些植物在緩慢地吸收著靈氣。

  通過進一步觀察，田旭發現這石頭堆作為陣器的作用，好像也是依賴於這種矮小的植物實現的。

  嗅覺成像的反色模式同時讓田旭得知了另一個更加令人難以致信的事實：這些植物在吸收靈氣的同時，還在不斷地吸收著外界的五感信號！應該是有人在通過這些植物觀察著外界的情況。

  田旭把注意力轉移到另一堆石頭處，果然也發現了相同的植物。他注意搜索這山上的其他地方，卻根本沒有這種小植物的蹤跡。他已經可以確認，這矮小的植物，正是這個奇特的聚靈陣的關鍵。

  他仔細觀察這些小小的植物，發現它們趴伏在那些石頭下面的陰影裡，緊緊貼著石頭生長。在呼吸靈氣的同時，偷偷觀察著外界的情況，努力掩蓋著自己存在的痕跡。

  田旭不知道這些植物是自然生長的，還是有人故意種植的，不過它們既然能夠椹這樣的聚靈陣法，至少是有智慧的生命主宰著的。如果說完全依靠巧合就能形成如此精妙的聚靈陣，打死他也是不相信的。

  這些植物的結構也普通的植物差異非常明顯，它的本體是由類似於岩石的成分構成的，本體內部並沒有一般植物的生長結構，水分含量也遠低於普通的植物，所以才能完美地隱身於石頭上面。一個上大學時了解到的名詞忽然從田旭的腦海中跳了出來——矽基生命！真的好像呀！這是外星生命嗎？

  通過進一步觀察，田旭發現，這些植物雖然在吸收靈氣，但是它們那細小的體內竟然並沒有一絲靈氣存留，也不知道它們吸收的靈氣被藏到哪裡去了。

  田旭的好奇心被徹底勾起來了。

  他再次停下腳步，稍一思索便轉身向附近的一個石頭堆走了過去。他並沒有搬動這些石頭，只是近距離觀察著那些神奇的植物。

  離得近了，他可以直觀地看到這植物的樣子：褐色的植株，矮小但非常粗壯。雖然只有一厘米多一點的高度，根部的直徑卻像一般的簽字筆芯一樣粗。一根不分叉的獨莖上面生著四五片綠豆大小的葉子，葉子是灰色的。

  那植物全株都清晰地展現在田旭眼前，除了顏色特異，也沒有明顯的生機跡象之外，其他地方基本都與普通的苔蘚類植物非常相似。

  田旭輕輕觸摸了一下，那堅硬粗糙的手感嚇了他一跳！這東西完全沒有普通植物柔軟的觸感，摸上去簡直就是石頭。就憑這手感，便足以說明這不是一般的植物了。

  他仔細看了看，不對，這不是沒有生命的礦物，應該就是植物，在其中一塊岩石上，有兩株顯然是未成年的幼體。一株的高度只有普通的一半，主乾也細弱不少，上面只有兩片葉子。而另一株更小，剛剛從石頭上發芽萌生出來，只有米粒大小的一點，第一片葉子剛剛從主乾上凸起了一點點，僅僅略具其形而已。

  在這兩株幼體附近，其他植株吸收的靈氣正在向這兩株幼體匯聚。在靈氣的刺激下，植株從微微潮濕的石頭中有選擇地抽取一些物質出來，通過其體內的一些微管結構流進植株的體內，一部分被植株吸收，另一部分則作為廢棄物，從植株側面被排出來，落在它們的腳下。再觀察其他成年植株時，也發現了類似的與它們所附生的石頭之間的物質交換過程，這是生命體才有的新陳代謝過程！
  新陳代謝是生命體區別於非生命體的典型特征，正是這種新陳代謝機制的存在，才證明了這是真實的生命。

  田旭的領域悄悄發動，對這些植物進行更加細致的觀察，發現這些植物並沒有根。它們的表面有一層堅硬的外殼，其成分與附生的岩石類似，並融合在一起。其內部有少量的水分，形成一種酸性的環境，把附生的岩石腐蝕出一個洞，與它們的內腔連通，它們所需要的營養物質便來自於被它們溶解的岩石。

  與一般的植物類似，它們的葉子上也有類似於氣孔的結構存在，只不過這些氣孔並不是用來呼吸，而是用來排出無用的礦物粉末。這些排出的礦物粉末就堆積在這些植物的根部，形成了薄薄的一層，像土壤似的。

  田旭的神識從這些土壤上掃過，意外地發現這些土壤上面竟然富含靈氣，他瞬間明白了，這些植物吸收靈氣，可以幫助它們進行新陳代謝，它們代謝產生的廢棄物與靈氣結合，在靈氣的作用下被排出體外，就堆積在它們的腳下。這些粉末的顆粒極細，而且內部為多孔結構，其孔腔內則充滿了靈氣。

  這些粉末上似乎有隱藏陣法覆蓋著，在稍遠的距離上就蒙蔽了田旭的嗅覺成像掃描，直到近處才被他發現。

  就在這時，“叮！”一聲提示音在田旭腦中響起，靈藥譜自動啟動，提示發現的靈藥：
  石髓，0-33977年，天階下品神藥，純火性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