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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師》325 尋找砝碼
  在呼嘯飛行的飛魚車上,黃金龍和白算計趴在車窗上,看著下方的景色。聞香都和星辰海學府所在的天姥一晃而過。車飛速穿過東都州以西,朝著西京州以北的沙漠地帶飛去。西京州以北是中土界人煙最少但是佔地面積最大的州府——滄州。滄州除了四大綠洲之外,其他全境都是沙漠覆蓋。自古以來,滄州沙漠都流傳著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神鬼傳說,是荼洲最大的民間神話發源地。

  李南星將飛魚車開到滄州上空,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滄州因為人煙稀少,是最有可能逃避麒麟司追捕的地方。而滄州再往北,就是中土與北界相交的大州——穹州。穹州以北的雲川之上,就坐落著南北天門,少年們的學府,也是他們的精神故鄉。

  “南星,你想往哪兒跑?”蘇浣虹從後座探過頭來,一巴掌砸在李南星的頭上。

  “啊?怎麽啦?”李南星嚇了一跳,“我逃到這來追兵最少啊,沒錯吧?”

  “我是說你想要往哪兒跑!”蘇浣虹怒目橫眉。

  “當然是……逃回天門啦?”李南星理所當然地說。

  “我了個去!”黃金龍和白算計同時直起身來,一人抓住李南星的一隻手,拚命想要扭動他手裡的操縱杆,但是李南星用力攥住,死也不松手。

  “不能回天門!麒麟司的家夥肯定以為我們會回天門!”黃金龍大聲說。

  “但是,我們不去找顧師父和樸師父嗎?”李南星問。

  “還有唐師父……”英傳傑在後座紅著臉加了一句。

  “是啊,第二學年已經開課兩個多月了,咱不回去補課,我怕跟不上。”童百練說。

  “你們真是天真啊!”蘇浣虹雙手插腰,“我們劫牢反獄,闖出這麽大的禍事,還能回天門嗎?”

  “我們永遠回不去了。”藍彩兒陰沉沉的聲音在車廂裡回蕩。李南星、童百練和英傳傑同時一激靈,三顆腦袋同時耷拉下來。

  “我以為……”李南星嘟嚕了一句,“我以為有了顧師父,都可以解決。”

  “嘿嘿,他要是能解決,也不會在天門混得這麽慘了。”白算計不屑一顧地說。黃金龍一個肘錘砸在他腰眼上,疼得他整個人化為了月牙形。

  “反正無論到哪兒都不要回天門!”蘇浣虹斬釘截鐵地說,“不能連累顧師父他們!”

  “去東部的妖界大陸吧!”白算計舉起手,“找邪珠!”

  “去南疆!”藍彩兒陰森森地開口,“成立自己的組織。”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朝她望去。藍彩兒將食指探入口中,輕輕一咬,鮮血汩汩而出。她用自己的血在車窗上寫下“血煞盟”三個字,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老大!”“大少!”“頭兒!”“狗屎龍!”眾少年一起求救般地望向黃金龍。他們可不想被藍彩兒裹挾著跑到南疆去做殺手。

  “等等等等,都別吵!讓我想想!”黃金龍也被藍彩兒嚇得夠嗆。因為他發現藍彩兒指出的很可能是唯一的一條出路。

  “先把我們的長遠目標想想啊!”黃金龍擦了一把汗,“我們首先要找一個地方躲起來,重整旗鼓,積攢力量,和算計所說的神秘組織鬥智鬥勇,打敗他們拯救世界!”

  “你的心真大!都人模鬼樣了,還拯救世界呢?你有病,真得治!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尋寶啊!”白算計用力一拳砸在車窗上,滿臉興奮,“難道你忘了那個地方?只要找到那個地方,我們就發財了。那龍老爺子憑什麽那麽橫?不就是有錢?等我們的錢比他還多的時候,他就一孫子!”

  “你給我閉嘴!”“閉嘴!你這個叛徒!”“打他!”童百練等幾人擠到白算計身邊,恨不得一人打他一百拳。

  “別鬧!別鬧!”黃金龍伸手護住白算計,“算計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啊?”少年們驚呆了。黃金龍一向和白算計的理念犯衝,現在居然開始支持他,這個世界變化得太快了!
  “大家想,我們畢竟只是幾個功力只有三階的種子級相忘師,想要和擁有這麽多高手的組織作對,我們必須有自己的砝碼,也許真的要去尋寶。”黃金龍連忙說。

  “這太不現實了!”蘇浣虹兜頭朝他潑下一盆涼水,“算計說的神之世界在妖族和鬼族所擁有的海岸線之外。從南疆過不去。我們要穿越妖族十國或者鬼府十八國,經歷九九八十一難。這不算完,我們還要下海,這就又是九九八十一難。等我們找到了神之世界,那個神秘組織早就統治大陸了!”

  “我們不可能正面對抗這個神秘組織!”黃金龍用力搖頭,“也不可能永遠東躲西藏逃避他們的追捕。這樣我們把主動權都讓給了敵人!我們必須想辦法牽著他們的鼻子走。讓他們至少和我們一樣坐臥不安。”

  “狗屎龍,你又轉什麽念頭?”蘇浣虹狐疑地問。

  “我們……”黃金龍用力抓著自己的頭髮,“我們可以去找去那個地方的線索。如果我們比他們先找到了,他們在抓捕我們的時候,會想著留活口,不敢用全力。而只要我們一天沒被捕,他們就永遠無法專心搞別的陰謀。我們會打亂他們的計劃!”

  “嗯?”他的話讓眾人心中都是一亮。鬥力肯定是打不過神秘組織的。那麽就鬥智,少年打鬼團裡,可多的是天才。尋寶,這不是少年最喜歡乾的事嗎?

  “凝香?”所有人都望向一直坐在蘇浣虹身上的墨凝香夢中身。

  “好主意!”墨凝香用力拍了拍機械手掌,“狗屎龍果然是做領袖的料子。我一下子思路大開,很多靈感都冒了出來,這感覺就像……”

  “凝香,真沒時間聽你形容自己的感受,現在都火燒眉毛了!你就直說吧。”蘇浣虹急躁地催促。

  “關鍵在狗屎龍的冤案,周子房被殺一案。我當時為了救他出來,研究了大量資料,希望在庭審上為他辯護。但是,他當時是被相忘司司長伍權直接批示,拖後庭審,押進壓鬼坊待審。現在算計說,伍權是這個神秘組織的人。那麽我是不是可以推測,周子房其實是神秘組織派人乾掉,栽贓黃金龍的?”墨凝香問。

  “那肯定沒跑啊!這幫家夥都是聯合起來整我們!”一提到神秘組織和伍權,白算計就氣急敗壞,“裡裡外外,全都是算計!這幫家夥壞透了!”

  “聽你的意思,龍老爺子似乎是組織裡面最大的話事人。”墨凝香問。

  “那當然!就他的財力,誰敢不聽他的!”白算計連連點頭。

  “龍老爺子和狗屎龍有仇嗎?”墨凝香問。

  “他是荼洲救星,龍老爺子是荼洲毀滅者,他們從相性上就相撞,那簡直是天雷對地火,瞬間爆……”白算計唾沫橫飛。

  “閉嘴!”蘇浣虹一把捂住他的嘴,“龍老爺子是生意人,他不會做沒利潤的生意。”

  “正是!”黃金龍恍然大悟,“他並不是想對付我!而是想殺周子房!這才是關鍵!”

  “一個神秘組織大頭頭,要殺一個筆師。而且是不惜派人闖入擁有大陣護法的星辰海完成刺殺,這並非毫無風險的。而栽贓到黃金龍身上之後,伍權幾乎是毫不掩飾地濫用職權,將他關入壓鬼坊,不惜一切代價要把他滅口。這件事如果事後被調查,無論是神秘組織還是伍權都會面臨被揭露的危險。為什麽要冒這麽大風險?”墨凝香接著問。

  “周子房是一個筆師。”黃金龍摸著下巴仔細思索,“他當時在搜尋我的汙點。他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折別的身上。認為他要和我結盟,是因為他對我有所圖謀。他想要我的什麽東西來著?”

  “成兵錄第一部!”蘇浣虹和墨凝香同時大聲叫了出來。

  成兵錄!作為荼洲的救星,殺死鯨吞的人,黃金龍得到了國府的最高獎勵,殷承俠親自保管的成兵錄第一部,裡面記錄了兩百年前十二天師鑄造涅槃的經過。那是一段對於荼洲所有人都珍貴無比的記憶。可以說是一件神跡。

  “這只是周子房子虛烏有的猜測。”黃金龍撓著頭,“折別找我要成兵錄第一部有什麽用?我記得周子房當時說……”

  “我記起來了!”蘇浣虹用力一拍手,“周子房說,折別想要的僅僅是第一部中材料采集的經過。因為在這一段記錄中,記載著十二天師尋找到不死鳥遺留金羽的經歷。這其中蘊含著一個荼洲最大的秘密,比涅槃本身還要珍貴百倍的秘密——不死鳥遺體所在地的秘密!”

  “而且,當時周子房的文章是這麽做的猜測……”黃金龍緊張地回憶著,“他認為折衝在十萬鬼山中能躲避鬼龍一個月,折別在救兄的時候,可以一彈射殺鬼龍,是因為折衝的身上已經早就藏著黑玉不死鳥雕像。那黑玉不死鳥之像,天生擁有辟邪的神效,對於鬼龍有著強烈的抑製作用,這才是折衝存活的原因。黑玉不死鳥是羽大師用一塊珍貴無比的黑歐珀製造的念術神物,裡面蘊含著他童年時代對不死鳥的回憶。這段記憶可以被搜魂師提煉出來。再加上成兵錄上搜集不死鳥金羽的過程,完全可以找到不死鳥遺體,當然首先要確定不死鳥遺體真的存在……”

  “我來大膽地做一個猜測!”墨凝香慢條斯理地說。

  “哈哈,我想到了!周子房的這些猜測,都是真的!折衝身上真的有黑玉不死鳥雕像!我們去找折別!折別肯定有折衝的遺物!有了黑玉不死鳥,再去找老門主要成兵錄,我們就有了不死鳥遺體……但是,等等,有了不死鳥遺體又怎樣?”白算計困惑地撓著頭。

  “不死鳥遺體和神之世界,有關系嗎?”少年們都困惑不解。

  “算計,你說過,神之世界是念師們的神性鑄就而成。也許數千年前的不死鳥,正是從神之世界飛來的神物。它擁有荼洲念師世代積累下來的神性,所以才會在最關鍵的時候,立下四根金羽救世。”墨凝香沉聲說。

  “不死鳥來自神之世界?”少年們恍然大悟。這下子,一切都變得清澈無比。那麽不死鳥的遺體就是找到神之世界的另一個關鍵。它對於神之世界的記憶,會由控魂師提煉出來,成為另一張地圖。一張神秘組織絕對不想讓世人知道的地圖。這才是為什麽周子房被殺的原因。他們不希望世上有兩張地圖。他們要壟斷去往神之世界的通道。

  “我們的目標明確了!”黃金龍精神大振,“第一,我們要找到折別!他一定能告訴我們黑玉不死鳥在哪兒!第二,我們要找到老門主,他一定會給我成兵錄!有了這兩樣東西,我們就去找不死鳥遺體!”

  “哦耶!”少年們歡呼了起來。折別可是老相識。老門主更是自己人。這對他們來簡直輕而易舉。

  “先去哪兒?”李南星難得地眉開眼笑。

  “先去找折別!他的家在東都州西子城附近。讓我們祈禱他在家吧!”黃金龍雙手合十,用力搖了搖。

  “轉向!轉向!”少年們用力拍著李南星肩膀,紛紛叫嚷。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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