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就在黃金龍骨軟筋麻的瞬間,葉笑沙的呼嘯聲突然從遠方傳來,隨著嘯聲而來的,是數十把仿佛玉蘭花瓣的劍影。這片劍影如魚群聚散,飛花盈空,織成一片空離流轉的光海,將赤眼犼團團罩住。
嗡地一聲巨響,赤眼犼背上忽然張開一雙銀灰色的巨翅,它的身體突然人立而起,化為一個長發披甲的恐怖人形。只見此人身子一扭一展,背上的銀翅猶如兩把大號的關刀,無情地切入空中,將滿空花舞一般優美的光影劍統統震成了光之碎片。震退了葉笑沙的飛花劍,赤眼犼的身子轟地一聲往地上一爬,又變成了獅頭麟身的獸形,扭身一轉,朝著葉笑沙的立身處縱躍而去。與此同時,一個矯健的身影彈開滿空雲霧,手中寒光大亮,兩把獸牙形狀的短柄細刃刀,如兩道匹練,雙雙戳向葉笑沙。
“好一個役鬼師,不但能夠以神奴鬼,還能夠分身攻擊,簡直強得離譜!”黃金龍看到這凌空而起的星辰海役鬼師,不禁又驚又急。葉笑沙對抗赤眼犼已經捉襟見肘,如今再加上這個役鬼師的合力,眼看就要敗下陣來。他若一敗,自己更是不敵,若是沒人殺得了赤眼犼,那麽洗鋒團眼看就要添上三具毒發的僵屍。
想到這裡,黃金龍咬緊牙關,強行逼出身上的相忘訣念力,催發小無相功,仰天長嘯一聲,縱身一躍而起,七海飛魚劍以夜落星河劍中的“一線星破楚天界”起興,身到空中振身飛旋,凌空“星光爛漫袖生塵”積蓄念勁,最後長身發勁,振奮強念之力,將七海飛魚劍迎風一展,在空中掀起滿天星爆,夾裹流星暴雨對準赤眼犼轟來。自鯨吞陣中通過殺犼屠魔積累下來的強猛殺意,被他全部逼發了出來,這數百道劍光,每一道劍影都夾雜著呼嘯的劍鳴,那淒厲的聲音恍如搜魂犼被殺時發出的慘嚎,驚心動魄。
聽到這滿空劍鳴,向葉笑沙撲去的赤眼犼忽然發出驚恐的叫喊,凌空一個轉身,突然變身成帶翼人形,身子一蜷,將兩扇巨大的翅膀裹在身前,仿佛一枚巨大的蚌殼合並起來,以極為示弱的姿態,顫抖地擋住黃金龍凌空飆下的淋漓劍雨。一時之間,劍雨與銀翅鏗鏘相擊,發出急如爆豆一般的密響。黃金龍一口氣使將出來的三百余劍都被銀灰色雙翅嚴密地遮擋開來,他的人也被狠狠彈回到空中,手臂一麻,虎口鮮血崩現,長劍脫手飛出。
“中!”葉笑沙清朗的喝聲從地面上傳來。身在空中的黃金龍勉強偏過頭去,朝身下一看,只見葉笑沙的身影猶如一隻白鶴破霧而出,手中白光閃爍,兩道玉蘭花瓣形狀的劍影輕靈地電射而出,如江南微雨中比翼雙飛的燕子,一枚橫穿過役鬼師的握刀雙臂,另一枚則從赤眼犼的背後穿鑿而入,又從它的前胸透出。
“好劍法!”黃金龍興奮地大叫一聲,身子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狼狽地趴落在地,七海飛魚劍凌空墜下,正好插在他的腦門旁一寸處。
滿空彌漫的黑霧在赤眼犼中劍的一刹那煙消雲散。當黃金龍爬起來的時候,赤眼犼一聲哀鳴,沉重地砸落在他的眼前。身子一點點地縮水變形,留下滿地烏黑粘稠的黑色液體,並冒起一股股充滿惡臭的青紅色屍氣,遮蔽住方圓十米的地面。“嘔!”黃金龍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出七八米遠。
“黃師弟!”葉笑沙快步來到他的身前,一把扶住他的左臂,穩住了他即將向後坐倒的身子,“幸好你及時趕到。剛才的沉星洗空劍中,被你逼出殺搜魂犼時的殺意,將這赤眼犼嚇住了。如果不是它忽然怯懦得用雙翅擋你的劍,我也抓不住它防守的空當,刺上那決勝的一劍。”
“它怕我?”黃金龍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當然,你是殺死搜魂犼的小英雄。搜魂犼是萬犼之王,殺死它的人自然而然是犼的克星。赤眼犼怕你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葉笑沙微微一笑。
“呼,僥幸僥幸。”黃金龍這才回過味來,暗自慶幸,忍不住仰天吐了一口氣,“剛才真是嚇死我了,我真怕我們製不了這隻赤眼犼,會害得幾位師兄師姐毒發而死。”
“嗯,赤眼犼已死,屍毒中的念毒也會隨之散去,但是剩下的犼毒仍然需要救治,這一點我想青木堂可以處理。”葉笑沙胸有成竹地說。但是,站在他對面的黃金龍眼睛卻再次瞪了起來。
“怎麽?”葉笑沙轉過頭去定睛一看,卻赫然發現地上赤眼犼的屍體已經化得一乾二淨,滿地黑色屍液之上躺著的,變成了一個赤身裸體的男子,樣貌和剛才的役鬼師一模一樣。這個男子的背心赫然插著剛才葉笑沙射出的飛花劍。
“赤眼犼呢?”葉笑沙失聲說。
“這……這星辰海役鬼師怎麽死了!”黃金龍更嚇得臉色慘白。
“不,不會啊!我剛才刺中的是他的雙臂,只求繳其兵刃,奇怪!他的那兩把短柄細刃刀又去了哪兒?”葉笑沙急道。
就在這時,腳步聲忽然從四面八方傳來,披掛著星辰海學府標志大氅的人群爭先恐後地衝到錦台之上,團團圍住躺在地上的役鬼師屍體,紛紛失聲痛哭。
“不好!”黃金龍和葉笑沙互望一眼,都感到心頭一寒。
“天門好生蠻橫霸道,不但以二對一,還對我星辰海弟子痛下殺手,取人性命,殺人者若不償命,我星辰海絕不善罷甘休!”星辰海學府的人群中傳出一個尖厲蠻橫的聲音。
“殺人償命!”
“殺人凶手必須繩之以法!”
“殺人者站出來!”
“星辰海和天門勢不兩立!”
“天門再出孽徒,和三十年前一樣辱沒先烈!”
隨著那個尖厲呼喊聲的響起,所有星辰海的弟子都激烈地鼓噪起來,並且氣勢洶洶地朝著葉笑沙和黃金龍衝來。
就在這時,兩道人影忽然間從天而降,擋在黃金龍和葉笑沙面前,都是一身披掛整齊的念兵甲,赫然是樸中鏢和顧雲帆兩位師父。
“顧師父!樸師父!你們來了就好了!快快幫我們解釋一下,我們真的沒有殺人!”黃金龍連忙叫道。
“……還是來晚了!”樸中鏢瞥了一眼地上役鬼師的屍體,臉色陡然一變,向顧雲帆看了一眼。
“在藏錐堂提兵耽誤了時間,悔之晚矣!”顧雲帆痛心地用力一跺腳,“想不到三十息之間已經鑄成大錯!”
“顧師父,我……”看到顧雲帆擋在自己身前,葉笑沙眼眶一熱,搶前幾步來到他身邊。
“什麽都不必再說了。我絕不會把你們交給星辰海。這件事必須由麒麟司介入。”顧雲帆沉聲說。
“喂!天門的聽著,這一次我們星辰海上門是來找黃金龍分一個高下,你們以洗鋒團前來橫加阻礙,我們就一對一地一較高下,沒什麽了不起。沒想到你們居然違背錦台以武會友的規矩,以二打一。本來,以二打一也沒什麽,咱們星辰海小地藏丁佐麒也不會說二話,沒想到你們稍佔上風就痛下殺手,竟將他一劍刺死,天門還敢號稱俠膽劍心,你們可知廉恥?”星辰海領頭的一個弟子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