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吧。你跟我說過,何不壽的屍檢確認她已經死了一個時辰……”蘇浣虹失聲說。
“對,但是別忘了凶手打了她一記僵屍引,中了僵屍引的屍體頃刻間就會僵硬,也許何不壽的屍檢被僵屍引的症狀誤導了。”黃金龍沉聲說。
“也就是說,僵屍引可以嚴重混淆屍體死亡時間,那麽之前建立起來的不在場證據就全部作廢了。我們必須重新尋找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據!”蘇浣虹驚道。
“我們是否可以這麽想,凶手用僵屍引殺死墨凝眉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混淆死亡時間,為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據,那麽在那個時間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黃金龍興奮地問。
“正是如此。但是,我有一個疑問。”蘇浣虹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麽,開口道。
“什麽疑問?”黃金龍問。
“你當初讓我查天門七講師的底細是因為他們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跟我說因為你的身份很重要,所以引得了凶手的搶奪,對不對?”蘇浣虹問。
“是啊。我的確這麽說過。”黃金龍點點頭。
“但是,凶手既然主要的目標是要出手擒拿你,那麽他應該就不在乎形跡敗露,因為他在出手的時候形跡早就敗露,誰都會知道你是什麽時候失蹤的。”蘇浣虹沉聲說。
“是啊,怎麽了?”黃金龍莫名其妙地問。
“那麽,他用僵屍引殺死墨凝眉就沒有必要了。因為在他出手的時候,根本沒有必要隱藏形跡。他使出僵屍引,只會泄露他和毒門的關系,對他有百害無一利,除非……”蘇浣虹說。
“除非……除非,凶手的主要目標不是我,而正是墨凝眉!他就是要殺墨凝眉,這樣他才有施展僵屍引的理由,他需要混淆死亡時間,製造不在場證明。”黃金龍恍然大悟,隻感到醍醐灌頂,以前一直想不清楚的東西全都貫通了起來。一直以來他都因為自己身為燕紫瑤秘密徒弟的身份而擔驚受怕,把所有的怪事都算到了自己身上,同樣的,殷承俠,何不壽和花月容也因為在意他的身份而輕易地把凶手的目的總結成對於黃金龍的捕殺。沒有人想到凶手殺墨凝眉的目的,也許本身就是墨凝眉自身。
“但是他沒有想到你會因為厭倦程大師的大堂課提前回來,而小紅察覺到了靜園的危險,尾隨你而來。於是他想到了在墨凝眉胸口用蛇信補上一下,第一用來掩飾僵屍引,第二用來誣陷我和小紅。”蘇浣虹興奮地補充道。
“可惜他萬萬沒有想到,墨凝眉的心臟長在右胸,白白暴露了他毒門的底細。於是他再次出手,用僵屍引殺死了墨凝香,嫁禍同樣有毒門背景的何不壽。這樣一切都連起來了!”黃金龍激動地用力一揮拳頭。
“但是這樣的話,我們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起點……”蘇浣虹漸漸冷靜下來,仔細思索之後,脫口道。
“怎麽?”黃金龍身上的興奮勁兒還在,沒想到蘇浣虹會說出這麽掃興的話,連忙問。
“凶手為什麽要殺墨凝眉,你可曾想過?”蘇浣虹問。
“呃,嗯……”黃金龍費盡心機才把自己的思路從凶手想要擒殺自己的歪路上糾正過來,認真地思索了片刻,說,“也許是因為墨凝眉的身份,她是墨家人,是和毒門仇恨最深的家族族員,也許她知道一些毒門人比較細微的特征。也許她無意中發現了毒門內鬼的蛛絲馬跡。那麽……”說到這裡他恍然用力拍了一下大腿,“那麽凶手就應該是和毒門有關的人,我了個去,又回到這條線上來了!”
“沒錯,你仔細想想,整個天門能夠造成像蛇信一樣傷口的控靈師數不出幾個,其中就有花門主的月下桃花溪!”蘇浣虹沉聲說。
“而且……”黃金龍忽然感到渾身發冷,“我記得程大師的大堂課上,天門的講師幾乎都在場旁聽,唯獨沒有看到花門主。”
“和毒門有關系的人中除了何門主,殷門主,就只有花門主。”蘇浣虹又補充道。
“而且,我兩個月前說出僵屍引真相的時候,只有三個人在場,何門主,門主還有花門主!”黃金龍越想越是心驚膽戰,“如果凶手是花門主,那麽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唯一令人疑惑的,就是花門主在墨凝香遇襲的時候,有著鐵一般的不在場證明。而且,花門主本身不可能會僵屍引,會僵屍引的是她的孿生姐姐花想容。她仍然被囚禁在瑤池天牢。”蘇浣虹歎息著道。
說到這裡,蘇浣虹和黃金龍默然對望,隻感到案情的真相已經近在咫尺,但是橫亙在前的迷霧是如此厚重,幾乎讓他們沒有穿越而過的信心。
“我們該怎麽辦?”蘇浣虹失聲問。
黃金龍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來,我們有必要去一趟瑤池天牢,親自去調查一下天牢中的一切!”
“一起去瑤池?”靜園水舍十三號裡回蕩著白算計,藍彩兒,英傳傑,李南星,童百練吃驚的聲音。
“沒錯。”發出這個提議的黃金龍嚴肅地點了點頭。
“黃老大,不是我說喪氣的話,現在距離鬥陣可就剩十余天了。我們雖然都有長足的進步,但是對手可都是三年堂和五年堂的高手,除了彭獨絕,都已經是入門的相忘師。我們如果還要花時間去瑤池,那還有什麽時間進行修煉?到時候肯定會被痛扁的。不如等到鬥陣之後再去吧。”童百練苦口婆心地勸道。
“對啊,這一次鬥陣打的可是彭家的那群王八蛋,所有人都希望我們能夠打垮他們為門主出氣。我們可不能讓天門弟子失望啊。而且,嘿嘿,我英傳傑就靠這次機會在天門揚名立品,贏得天門女弟子的青睞了。我在天門已經將近半年,還沒有開齋,都快素死了,這麽大的露臉機會要是讓我錯過,我可要犯錯誤了!”英傳傑青著臉威脅道。
“耽誤我練劍,一百斤驢打滾也換不回你的命。”藍彩兒一邊擦著手中的青霜劍一邊冷冷地說。
“瑤池路上特別危險,什麽鬼怪都有,如果折在路上就不劃算了,還是天門之內安全。”李南星哆哆嗦嗦地勸道。
“大少,鬥陣的盤口已經開出來了,四十比一,我們不能輸啊!”白算計失聲說。
“你不會是把零花錢全都押上了吧?”黃金龍皺眉看了白算計一眼。
“沒有……”白算計連忙說。
“呼……”黃金龍剛松了一口氣,白算計隨即開口道:“我把櫃上賣盆州小吃賺的錢全押上了,賭咱們贏……”
“你就不怕我老娘把你拉出去點天燈啊?”黃金龍大吃一驚,身子差點從床上摔倒地上。
白算計打了一個寒戰,可憐巴巴地說:“我也是練成青霄之後腦子一蒙,就把錢都給樸師父了。所以,大少,別去瑤池了,咱們還是好好修煉,準備鬥陣吧。”
“各位,個人榮辱何足道哉!”一旁的蘇浣虹聽到眾人的言論,頓時不滿了起來,“這一次去瑤池天牢,我們是去查殺墨案的凶手,為橫死的墨氏姐妹討回公道,為天門清除一個毒瘤,完成門主最後的囑托,還有什麽比這更重要的嗎?”
眾人將目光停駐在她臉上片刻,隨即又轉移到黃金龍身上,異口同聲地說:“別去瑤池啦,還是好好修煉鬥陣,贏下彩頭再說。”
“呼……”蘇浣虹氣鼓鼓地噘起嘴,雙手抱臂在胸,賭氣不再說話。
“各位……”黃金龍從床上跳下來,來到將軍案前,雙手支住台面,笑嘻嘻地說,“大家都是劍師堂的同窗,最近劍道修煉得如何了?”
“黃老大,我們可都沒閑著,按照顧師父的話拚命讀劍史,對於劍道的理解可以說是非常深刻啦。”童百練得意地說。
“是嗎?大家心裡對於練劍有乾勁了沒有?”黃金龍問。
眾人面面相覷,支吾了半天,藍彩兒首先開口:“沒看出啥東西,好像時間都浪費了。”
“各位,看過夜落星河劍的劍史嗎?”黃金龍滿臉神秘地問。
“你已經看到夜落星河劍的劍史了!”蘇浣虹大吃一驚,夜落星河劍是顧雲帆留下作業中最後一套劍法。她自己都沒有看到這一塊,實在沒想到黃金龍看書的速度比自己還快。
“沒有……”眾人紛紛搖頭。
“這套劍法初創於南北朝之間。創立者乃是當時的天山弟子孫太湖。孫太湖本為丹青名家,擅畫山水花卉。他初投天山派時,夜練劍法,觀天星穿雲,心有所動,欲繪諸筆端,幾經曲折,終不如意。後來他終於悟到天星夜雨,雲月交輝之境,雖世間妙手亦難以畫筆所繪。孫太湖了悟此理,豁然開朗,頓悟劍道,將畢生難繪之景,以劍繪之,遂成夜落星河劍七十二式。後世天山弟子以夜落星河劍名揚天下,有詩為證:往來三百六十劍,橫空一路無飛雁,長夜雲起落星河,原是天山快劍仙……”
“……這路劍法發展到今天已經不是最犀利最有效的劍法,但是世上最強的劍師練劍之時,都會用這路劍法起興。從古至今,從這套劍法發展出來的劍法多達三千五百余套。顧天涯的傾城劍法,便是因為這套劍法的靈感所激發而出。天山劍法史稱第一,更是由此而來。”黃金龍口若懸河地娓娓道出夜落星河劍的來歷,只聽得宿舍中的眾人無不心馳神往,感慨良多。
“長夜雲起落星河……以劍繪天地至景,需要怎樣的豪情逸志,文采風流才能說出這通神的話。孫太湖,好一個孫太湖!”蘇浣虹心醉神迷地柔聲說。
“橫空一路無飛雁,哼哼,我喜歡。”藍彩兒陰沉沉地一笑,動情地說。
看著蘇浣虹,藍彩兒癡癡迷迷的表情,英傳傑啪地打開折扇,感慨地長歎一聲:“活著風流並不難,死後風流才是最難最難的啊。孫太湖,真男人也。”
看到所有人的興致都被調動了起來,黃金龍得意地一笑:“不如大家猜一猜,孫太湖是在哪裡悟到夜落星河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