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白玉階梯,從山腳連通到山頂處,宛如一道直通仙界的無上大道。
江凌所到之處,靈芝瓊花盛開,仙樂玄歌音韻美,鳳簫玉管響聲高;天空上,靈氣凝聚成煙霞,無量的光雨墜下,令人目眩神迷。
短短的白玉階梯,從面前到女帝那雙小巧的紅鞋之下,僅有十八步之遙。
這裡。
完全是另外一個模樣!
黑壓壓烏雲盤旋在天空之上,只有一輪冷冷的彎月,將清冷如霜的光輝灑向大地。
寒風吹拂起來,凍徹心扉,還帶來一片片鵝毛白雪,周圍的樹木花草瞬間凍結,整個山頭頃刻間變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
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唯有白玉階上的一抹身影是彩色的。
她的三千青絲如墨,黑白分明的鳳目中噙著冷意,比這漫山遍野的冰雪還要寒冷。
左眼角的一點紅色淚痣,顯得更加的分明。
但是這朱砂一般的淚痣,沒有破壞宵月女帝的美感,反而是增添了神聖的威嚴感。
江凌看著她,沒有回答問話。
亦或者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今。
江凌與宵月女帝相距不過十八步。
但是,以這短短的白玉階梯劃分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一邊是豔陽高照下紫氣升騰,草木蒼翠。
一邊是黑雲沉沉中殘月隱隱,白雪皚皚。
站在階梯盡頭的宵月女帝也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盯著下方的那個人。
她在等對方的回答。
她知道對方會回答。
一時之間,只有白雪落在大地上的“簌簌”聲。
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天氣變得更加寒冷了,似乎連修士的神魂都能夠凍成冰塊!
江凌抬起頭,看著天上分割成為兩個世界不同的景象。
他緩緩地開口,清朗的聲音響起: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上面的宵月女帝一愣。
鵝毛大的白雪緩緩變小,但是寒風依舊凶猛。
宵夜女帝的眸子清冷,聲音跟寒霜一般:“下山七十五日,本座看你的模樣經歷了很多的事情,如此感慨?”
江凌緩緩向前走上一步,伸出手,接下一片白雪,笑了笑:
“黃昏庭院柳啼鴉,猶記那人,和月折梨花。”
女帝的黛眉蹙起,周圍的冬風吹拂得有些喧囂,盡惹人惱怒了。
“在你走後,你的那些徒子徒孫發瘋一般去尋找,都沒有找著,你用什麽秘法飛去瀛洲了?”
江凌搖了搖頭。
“明月皎皎照我船,星漢西流夜未央”
“原來是坐靈舟去的,你的那些信徒將你吹得天上去了!”
女帝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凌,玉臉上露出了一絲譏笑:“你的實力這麽弱雞,名氣卻這麽響,本座聽說你是去瀛洲斬妖除魔了?真是好笑。”
她知道江凌下山的時候,修為在四極境。
這般修為定然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至於最近的那些傳言,那是更加是捕風捉影之說。
江凌手中的冰雪融化了點雪水,踏上一步。
“三入嶽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
“朝遊北越暮蒼梧,袖裡承影膽氣粗。”
兩人一問一答。
由於江凌往前走去,散去了所帶來的種種奇景與瑞祥。
天地間,剩下了白雪紛飛了。
……
女帝抿了抿嘴,那櫻唇更顯嫵媚了。
“這麽說來,瀛洲的那個魔頭,還真是你殺的?”
江凌拍了拍後背的承影劍,走上一步。
“天下都有半日功,不須跨鳳與乘龍。”
“背上匣中三尺劍,劍起星奔萬裡彤。”
“聽說,你是隻身橫渡滄海返回南荒洲的,大海沒將你淹死,也是一件稀奇事。”這看是宵月在稱讚,實則那貶低之意,十分明顯。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江凌微微一笑,再踏上了一步。
此時兩人已經近在咫尺之間了。
江凌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宵月眼角邊的一點朱紅淚痣,輕聲說道: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他一伸手,一道金色的光華在上面浮現,蓮葉、蓮莖、蓮花逐一出現,須臾之間,形成了一朵金色蓮花。
宵月女帝愣了一下,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
她蹙起的眉頭松開,隱隱有些疑惑。
“這只不過是一株金蓮罷了,有什麽稀奇的?”
“這是道果。”江凌回到山上第一次正常說話。
“對嘛,別人肯定說你文青,賣弄了。”
宵月女帝挑了眉毛:“另外,本座還以為你不會說人話了呢。”
江凌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伸手在金蓮上面一彈。
“嗡~”金蓮的金光退去,化為了一株紅花青荷葉的蓮花,濃鬱的靈光在上面流轉,甚是不凡。
他再一抖,又一朵蓮花浮現,後者纏繞著前面蓮花的枝蔓,緊密地生長了出來,形成了一棵並蒂蓮。
“入世求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江凌伸手將並蒂蓮,往前面一送。
對面的宵月女帝鳳目閃著光芒,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江凌,只見他臉帶溫暖和煦的笑意,連凜冽的寒風都化為了三月暖風。
他手上的並蒂蓮溫柔地舒展花骨朵,嬌豔欲滴,真是一花勝過萬裡春景!
宵月女帝在紅袍裡面的右手抬了抬,旋即又放了下來。
沒有露出一絲的異常。
在外人看來,她只是冷冷地站立在原地。
宵月女帝忽然一拂衣袖,轉身向後走去。
清冷的聲音隨之傳來:“既然回來了,就處理你的宗門破事吧,你的徒兒可是忙得焦頭爛額呢。”
頓了一下,聲音又再次傳來。
“你在後山原來的花草都被鏟光了,這花……”
“你便先種著吧。”
江凌愣了愣,低頭看看手中的並蒂蓮。
然後抬起頭,卻發現大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
他笑了笑,身形化為了一道長虹,往後山飛去。
……
看著師父飛走。
牧塵、九幽雀、江虎、江化龍、古山等人,才敢從石頭後面冒出頭來。
“阿嚏!”江虎搓了搓毛茸茸的胳膊:“冷死我了!”
他臉上還心有余悸:“師娘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啊,我都已經到達寒暑不侵的境界了,可是方才差點凍死。”
“對了。”古山抓了抓頭,臉上帶著疑惑:“剛才那番對話,大家聽懂了沒有?”
眾人齊齊搖頭。
只有九幽雀若有所思。
江虎用胳膊捅了捅他,“師弟,快解釋一下。”
九幽雀臉上帶著莫名的優越:“懂得都懂,說了你也不懂。”
“總之,師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