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秘境外。
五長老趙承德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圍著丈許見方的出口,轉了一圈又一圈。
“五長老,你能不能安穩點,轉得我心煩意亂。”
三長老皺著眉頭道。
“我,我,我這不是急嘛!”
趙承德越說越急,腳步也越發凌亂。
“誰不急啊!你那才一個人,我們歸元武堂可二十多號人,到現在一個也沒出來。”
聽二長老這麽一抱怨,趙承德臉色登時垮了下來。
“你那二十多號人,能頂我這一個人嗎?”
“好你個趙承德,竟然小瞧我歸元武堂。”
“夠了!”
大長老素來威望甚高,此言一發,兩人當即不再做聲。
“兩位不要急,計時香柱尚未燃完,他們應該還在路上。”
性情和善的許副府主也出言寬慰,這才讓趙承德稍稍安定下來。
雲霄秘境有通道連接內外,長達數裡,往來需要一柱香時間,方才眾位長老與兩大副府主,聯手激活令牌,開啟秘道,就已燃香計時。
此時香柱仍有三分之一長。
趙承德緊盯香柱,一顆心卻早已衝進了秘境之內。
雖說踏雲武堂只有一人前往雲霄秘境,可那是吳奇,考核第一,力壓周長河的第一。踏雲武堂多年來門庭冷落,已淪為倒數,現在難得出這麽一個天才,要是折損在秘境中,那可真是……
趙承德越想越憂心,香柱也越來越短。
“哼,時間到了。”
隨著香柱最後一點紅光,湮沒於香灰中,凌寒翊趾高氣揚地轉過身。
“早就告訴你們了,此次情況特殊,是不會有人生還的,現在相信了罷!”
砰!
趙承德扶著香爐的手掌青筋畢露,白瓷香爐盡皆化為碎屑。
“既然情況特殊,為何不早說,這不是讓他們白白送死嗎?”
凌寒翊眼中閃過一抹寒光,信手一揮,激起一陣飆風,將煙灰瓷粉盡皆吹拂。
“此乃府主之意,至於你,尚且不配得知原委。”
趙承德怒目圓睜,“凌寒翊——”
“且都住嘴,通道內有聲音。”
隨著副府主郭翼德一聲叱喝,眾人齊刷刷望向通道出口。
跫音漸近,一個身影踉蹌著走了出來,接著又是一個。
前後約有十人走出秘境,各個精神萎靡,衣衫破爛,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激烈鏖戰。
盯著走在最後的吳奇,趙承德重重一擊掌心,一張急赤白臉,霎時眉開眼笑。
好小子,不愧我踏雲武堂精心栽培,配得上考核第一,配得上天才之號。
烈焰武堂六長老取出療傷靈藥歸元丹,分給幸存的弟子。
服下靈藥,氣息漸歸平複,眾人這才緩過神兒來。
周長河整理一下衣冠,衝著吳奇深施一禮。
“吳師弟孤身斷後,端的是大義凜然,周某佩服。考核第一,吳師弟實至名歸。”
顧玄祿叉手致謝。
“多謝吳師弟,保護我等殺出秘境。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他日若有需要,但憑差遣。”
“但憑差遣,不敢不從!”
褚旭月等人,也齊齊向吳奇施禮致敬。
吳奇長身卓立,坦然相受。
“許副府主,這就是你看好的那位年輕人?”
許雲德曾聽聞,一位新入學院的年輕人,頗受許副府主看重,此時得聞眾位弟子講述雲霄秘境遭遇,不由對吳奇嘖嘖稱奇。
許雲德微笑頷首。
“兄你看如何?”
“許兄慧眼,是顆好苗子。”
副府主許雲德撫須一笑,一一向幸存者出言安慰,隨後行至吳奇面前,溫言笑道:
“如此險境,仍然奮勇斷後,理應重獎。吳奇,且暫回學院安心修整,待學院作出評定,再行獎勵。”
副府主口中的重獎,自然不會差,吳奇不由喜上眉梢,連忙向許雲德致謝。
“郭副府主,獎勵之事還請稍後再議,雲霄秘境之中,另有不齒之事,急需郭副府主評判。”
其樂融融的場面,忽然被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斷。
歸元武堂二長老快步上前,身後跟著一人,縮頭縮腦,極盡猥瑣。
“二長老,究竟何事?”郭副府主奇道。
“吳舫,你來說,將這小子所作所為,細細說來。有兩位副府主在場,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二長老將身後之人推上前,正是歸元武堂名下弟子吳舫。
“就是他!”
吳舫指著吳奇,一跳三尺高,倏忽眼圈一紅,聲淚俱下。
“就是吳奇這小子。趙雲賜師兄率領我歸元武堂弟子,行徑破敗古廟,遭遇無數邪魂,其中更有一隻邪魂巨猿,天生神力,又有金剛護體之功,趙師兄歷經鏖戰,身中數創,方才擊殺邪魂巨猿,斬獲玄級法寶青銅巨棒。不料被那吳奇撞見,便心生覬覦,居然趁趙師兄受傷之際,強搶法寶。蔣玉剛師弟仗義執言,也被他怒而擊殺。此後大地開裂,湧出無數地底魔人,不想那賊子,竟趁混亂之際,故意暗算,以致趙師兄命喪地底魔人爪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想那個送藥的諂媚小人,竟會倒打一耙。
吳奇冷冷看著吳航,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郭副府主,休聽吳航胡言亂語。”
“吳航你真是個小人,枉吳奇師弟救你數次,你還有良心嗎?”
吳航顛倒黑白,惡人先告狀,頓時引得眾位弟子連聲斥罵。
“分明是趙雲賜見利忘義,見吳奇師弟擊殺邪魂巨猿,斬落玄級法寶青銅巨棒,便出手搶奪,這才引發衝突。至於蔣玉剛與趙雲賜之死,同樣如此,如果不是他們利欲熏心,背信棄義,也不會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倪紫月將事情原委娓娓道出。
一眾弟子齊聲附和,皆言吳航搬弄是非。
兩位副府主臉色愈發難看,二長老也不由心生狐疑。
“吳航,我且問你,你與倪紫月所言,究竟哪個是事實?”
一貫溫和的許雲德副府主,也動了怒。
吳航支支吾吾,半天也講不出一個字。
“哼,此事就此打住,雲霄秘境之中,一切不予追究。”
郭副府主作出裁斷,眾位長老紛紛表態附議。
二長老自覺臉上無光,悄悄退後,不再言語,只剩吳航一人,孤立場中,迎著眾人鄙夷的目光,瑟瑟發抖,身上頭上全是汗珠。
人心難測,人心難測啊。
吳奇兀自一聲歎息,邁開腳步,準備返回學院修整。
忽然,前方白光一閃,勁氣撲面而來,以致讓人僵立當場,再也無法邁開半步。
白衣勝雪,眼高於頂。
正是凌寒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