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飄掠去後,停下身子,見那慕容複騰挪閃避,頗有手段,眾姊妹羽箭雖多,但也有用盡之時,況且箭密如雨,也傷不得他分毫。公子視之心頭微動,喝一聲:“快撤!”又道:“汝等不是他敵手,待我來會會他,快乘機出城與譽哥、進弟等一會。”說罷,輪雪劍凌空一躍,趕上與那南慕容交起手來。
靈鷲宮眾女見少公子闖入圈子,不敢施以羽箭,紛紛住手,雖有不願,但令不可違,大都忿哼一聲,收弓還箭,執搶帶劍,出城去了。
眾女走後,那慕容複拔出腰間佩劍,輪開招式,與那公子抵敵。在這廣場前,這一場好殺:惱恨公子蕭,前番廢我功力世人笑,怒發衝冠消不了,恨不得拆骨抽筋油鍋炸,難解心頭氣咆哮,惡口相罵道:“你屢屢將人欺,傷我功半生,這次途相逢,小爺絕不容,定與你決個雌雄,不見血不休。”
公子笑慕容:“你好不知羞,卑鄙齷齪事,哪個能離你,凶煞犯天譴,逍遙乃你弟,居然狠心腸,決死要他死。此等皆不算,那天山莊上,一眾慨無辜,你若不算人,老子怎會那待天行罰道?”雪劍來,佩劍往,兩劍相交佩劍斷。那慕容心甚慌,寒氣漫漫牙輕顫,棄了斷劍,打個滾,翻輕裝,一翻一滾避鋒芒,三轉四回束手腳。
蓋為中逍遙,武林有名聲,逍遙派大掌門,致令靈鷲宮群豪順,各路絕藝集一身,更有雪劍顯異能,呼風喚雪弄本事,斜刺一劈響迷茫。交鋒漸漸日將幕,慕容丟了稱手兵器,不敵,雪地滾來滾去尋隙避。
那仲逍遙隻身瓦面,眼見哥哥不敵公子,頃刻便要喪身於寶劍之下,心中焦脆,沉默片會,忽然左手一揚,但見青光飛鴻,不知多少細如牛毛的針尖,徑往那公子背心打去。這逍遙不想置公子於死地,但為了救哥哥,這一出手,暗器自然而然射向了他的要害。
梁蕭在戲耍慕容複,驟見雪劍顫動,又徒感背後寒氣侵身,微奇回頭,視見暗器刺目,吃一驚,不想這仲逍遙的功力已達化境,發暗器居然可以無聲無息。不多想,當下執劍凌空一躍,避過鋒芒。再視之,嗤嗤之聲不絕於耳,然後那些細針都插在了雪裡,耀眼非常。
公子落地之後,聽得一聲非常難聽的聲音嚷道:“逍遙公子,此賊子凶惡,請您大發神通,快快將其扼殺之。”梁蕭回眸,見一人從那公案底下爬出來,滿身積雪,白花花的一片,身軀顫抖著,正是那蔡京蔡大人。
原來這廝眼見雙方開殺,箭來箭去,唬得身酥腳軟,戰戰兢兢藏匿桌子底下,不料一時大意,腦袋撞上了桌沿,腫了個大包,好生吃痛。恰於這時,哆的一聲響亮,一枝羽箭從上飛下來,釘入那桌沿,隻道腦袋遭了殃,一時恐懼,暈厥了過去。
公子與慕容複拚殺,將寶劍舞得雪花漫天,那蔡大人伏於公案底下,寒意加深,一刺鼻,身子打了個哆嗦,迷迷糊糊中醒來,空氣一陣清爽,看見了那仲逍遙出手,忍不住叫嚷起來。
哪知仲逍遙看也不去看他一眼,仍舊立於瓦上,白袍隨風舞動,喇喇作響。梁蕭甚是惱怒,這趟除了要救家人之外,就是想送這廝上西天,他不出聲,還真倒把他給忘了,心下火氣在漸燃,微一動,見雪飄漫有了計較,忖思:“你不是喜歡叫嗎?老子給你個機會,讓你叫足癮。”當即還劍入鞘。
少頓,右袍一拂,掌心對空接了少許雪瓣,逆運北冥神功,將其製成薄冰,共有十片,冰薄於紙,晶瑩剔透之極,掌一推,巧勁施出,四枚朝慕容博、仲逍遙方向射去,兩枚望慕容複激發,剩下四枚分打蔡京上中下三處位置。
蔡大人不會武功,冰又薄,與雪花顏色無二異,不懂個中厲害,不知為何,但覺有東西入體而來,並伴隨著幾股大力,將他撞倒地上。仰臥之後,心中嘀咕:“怪哉,這廝施甚麽妖法將老夫推到地上?”有氣,欲待撐起身子爬起來,徒覺胸口有甚麽東西在鑽心,跟著一癢,然後手和腳都是那般,又痛又癢,忍不住哼出聲來。
梁蕭暗器一射,送給蔡京的後發先至,見他跌倒,料來事成,當即哈哈一聲大笑,步履掀空,身子凌空飄躍,向城門奔去。
慕容博大怒,正去追,見暗器飛來,曉得厲害,不敢硬接,手中又無兵刃,當即向一旁躍開。幌眼時,梁蕭身影已然不見,恨劇增,卻見逍遙白袍鼓動,竟是以袍子接住那公子發射的生死符,等他攤開,只見白袍上有兩點小濕痕。
說也奇,那公子一走,雪立刻停了。慕容複縱身騰躍,避過生死符,身形悄定,乍聞號嗥如雷,卻見那蔡大人倒在地上滾來滾去,那雙手不住撕扯胸前的衣衫,隻消一會,便撕開一條條血絲來,手上腳上全然都是。
一面撕,一面嚎叫,傍晚時分,家家戶戶忙著做晚飯,炊煙嫋嫋。那聲音入夜,如鬼哭,如狼嚎,嚇得那滿城中百姓心慌慌,盡朝裡多官膽怕。父子三人一見,瓦上的躍到地面,目光互視,均看到彼此的駭然之色。
抵暮,公子展輕功,隨風飄舞,奔出城外裡許,不見慕容父子追來,才然止步。四顧瞅瞅,天際,雲霧滿天遮昏暗;道邊,秋風瀟瀟,冬氣凜凜。正看時,忽然道邊跳出來一人,拍了一下那公子的後背。梁蕭嚇了一跳,卻是不懼,定神回眸視之,見那人手執青鋒寶劍,滿臉含笑,卻是劉進。
公子笑罵道:“進弟啊,鬼鬼祟祟的,你不知這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麽?再說了,嚇出心臟病來,你管醫藥費啊?咦,是了,你如何在此,其他人呢?”
劉進又笑了笑,將劍還歸鞘內,口裡道:“其他人在此處不遠一所農莊,安全著哩,你勿須擔憂。梁叔叔見你久不歸,怕你有甚意外,故叫我來迎你一迎。不意我方到此間,天色已暗,耳根一動,聽得前方有腳步之聲,隻道是敵人,當即執劍出來,不想竟是我兄,一時頑兒心性,逗你一逗,望吾兄切勿深怪。”說著當下向那公子深深一揖,儼然飽學之士會禮儀。
公子一推他,惱道:“少文縐縐,走吧!”推他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