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蕭六眾下得嶺來,以馬代步。那段譽身在馬背之上,回頭望了梁蕭一眼,問道:“蕭弟,你急匆忙下山,不知要到何處去?”段譽以賢弟相稱,梁蕭心下不快,哼了一聲,隨口應道:“不知道!”
眾人聞說,大感驚訝,均想:“他不是說有急事待辦,這會卻又如何不知?”齊道:“那你下山何為?”梁蕭道:“找一個人!”眾又覺詫異,不及詢問,便聽他輕輕自語:“老王八蛋一踏中原,便無個音訊,我怎知他在哪興風作浪,因此確實不知該走哪個方向。也罷,他龜兒子才走幾天,不應走太遠,我悄悄跟上,不怕他父子不聯系。”如此盤算既定,輕輕掃視五人一眼,見他們一臉茫然之色,笑了笑,道:“走罷!”策馬先行。
這幾人稍微愣了一下,也拍馬跟上,心頭卻疑團重重壓抑,實不知他說的“老王八蛋”和“龜兒子”是指何人?
一行人馳出二十余裡,大路上塵頭起處,十余騎疾奔而來,正是大理國三公范驊、華赫昆、巴天石,和四護衛之一的褚萬裡,以及所率大理群士。
梁蕭遠遠望了一眼,不禁說道:“怎麽把這些王八也給招來了?”四護衛中朱丹臣等三人聽說,心中微微氣起,均對他怒目相向。梁蕭瞧見,笑了笑,舉手投降道:“抱歉,抱歉!本人一時說順嘴了。”三人哼的一聲,便不睬他,打馬前去接應。
一行人馳到近處,下馬向段譽行禮。見梁蕭也在,禮貌性也行了禮。梁蕭問道:“嗨,你們怎知我們在此地?”
范驊拱手應道:“那日褚兄弟回來說,梁公子和公子爺都下榻在洛陽城內一家小客店。公主得知,便興忙忙趕去,哪料到那裡時,你們皆已離去。後來公主接道一張‘聰辯先生’的請貼”梁蕭打岔:“那他怎地不來?”心想:“蘇老頭最中意的便是段正淳來解‘珍瓏’。”
范驊道:“主公不喜棋藝,是以接到請貼,一時不怎麽放心上,況且貼子上面說,來赴會之人都要求年輕俊雅”梁蕭又打岔:“是啊,他不年輕,但風流,正是蘇星河要找的。幸好他沒來,不然和段延慶又有架好打了。”眾人聽說段延慶也曾與會,眼下見段譽等人安然無恙,都是手心中捏了一把汗。
梁蕭瞧各人臉色有異,眯著眼問:“咦,這都怎啦,怎麽不說了?”褚萬裡悶哼一聲,縱馬出來,微氣道:“你小子一直在打岔,教范兄弟怎生說下去?哼,還是我來說吧!”梁蕭聳聳肩,嬉笑道:“奧,那倒是我的不對。好,褚大哥,你請,你請!”
褚萬裡清了清嗓門,又輕咳幾聲,說道:“後來聽說有個白衣少年大敗丁春秋,並且破解了數十年來無人能破的‘珍瓏’棋局。主公聽說,一猜便知是你,就命我等前來接應。”說罷,一時間,眾人盡皆寂然。
沉寂了良許,見眾都不開口,梁蕭忍不住道:“這就說完啦?沒勁!”范驊道:“是啊,主公料事如神,果真在這碰上你們。”他話一罷,褚萬裡不忘了添上一句:“不對,主公應該是‘知子莫若父’!”話出口,那梁蕭惡狠狠瞪視著他,氣一聲,踢一腳馬肚,那馬登時健蹄如飛,向前縱去,前方幾騎,慌忙躲開。
朱丹臣歎一聲:“兄弟啊,你這是哪壺不該提哪壺!”搖搖頭,打馬趕去。
傍晚時分,一行人在客店中吃了晚飯。范驊說起江南之行,說道:“公子爺,這慕容氏一家詭秘得很,以後遇上了可得小心在意。”段譽道:“怎麽?”梁蕭聽耳這些人說起了慕容家之事,當下也不去理會,自顧嗑著瓜子,飲著醇酒,獨個其樂也。
靜雲一路上都不曾說話,心中萬般的淒苦,此刻見梁蕭飲得痛快,嘴唇嗡動,欲言又止。忽見梁蕭放下酒杯,哈哈一笑。靜雲聽他笑得怪異,秀眉微蹙。諸人也都回過了頭,褚萬裡怪聲道:“你小子為甚麽笑?”
梁蕭道:“我笑棺材裡自然沒人啦!”原來他剛好聽到范驊說了句:“打開棺材,崔兄,你道見到甚麽?”梁蕭話一出,范驊等四人雖早知,卻也不禁吃了一驚。其中崔過二人驚駭更甚,一齊張大了嘴,半響合不攏來。
過了良久,這范驊才問:“梁公子,你如何得知?”心想:“難不成慕容博的墓,他也去挖過?但下手之前,曾仔細察探,並無新掘痕跡。”此事頗怪,心中懸得慌。
只聽梁蕭笑道:“范大哥,你忘啦,是你告訴我的。”范驊吃一驚,詫道:“你胡說,我幾時跟你講了,莫來冤煞我。”梁蕭詭異一笑,道:“就剛剛呀,你說:‘慕客氏一家詭秘的很。’接著你又提到‘掘墓’一事,這‘墓’若非沒古怪,你提它作甚。墳墓,大夥都知,葬的肯定是死人。但你提及慕容氏時,卻用到了‘詭秘’一詞,綜合以上種種,因此我敢斷定,墓裡沒死人。”
范驊讚道:“梁公子果真聰明絕頂,僅憑在下一詞,便可推斷出事情真相,在下十分佩服。不錯,墓是空的,沒死人。”徒聽褚萬裡屑然道:“他聰明個屁,純粹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而己!”梁蕭笑道:“好啊,那褚大哥你碰個給在下瞧瞧!”褚萬裡一時語塞,氣得乾瞪眼。
如果說在大理諸人之中,誰看梁蕭最不順眼,敢與之抬杠的,除了褚萬裡,那就沒別個了。又過了良久,徒見崔百泉猛的一拍大腳,叫了起來,認定他師兄是給慕容博殺害,但又因范驊的幾句話給否決了,一時間都沒了主意。
這時,眾人都將目光望向了梁蕭。梁蕭皺眉道:“你們看我幹嘛,不能因我長得帥,就這麽肆無忌憚吧!”眾聞得此言,個個倒抽了口冷氣,還是過彥之抱拳道:“梁兄,在大理鎮南王府之時,你曾說過,知道先師是為誰人所害。但在下輾轉一年多許,仍無半點頭緒可證,還盼兄台慈悲見告,此大恩大德,在下不敢相忘,隻教報得先師大仇,他日做牛做馬定當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