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不以為然,更有曾想僅憑他區區殘部,何足懼哉。如今思來,事情並非如此,這廝北撤並非偶然,也並非一時之興,更不是無路之下抉擇,而是以此為餌引開眾人的眼線,則暗暗西來,潛入西夏大軍,行他那歹毒陰謀阻止援軍,更破壞兩國友誼,令他漁翁得利。
公子一想到這些,便覺不妙,急問:“赫連將軍何在?”那努兒海一聽,滿臉是淚,甚為委屈,隻說:“姓李的軍官一來,便接替了大軍,無論甚麽事皆由這廝發號施令。初始大軍經過漢人村莊尚算規矩,隻搶些糧食牲口,也偶有個別不軌士兵瞞著眾軍,搶漢人姑娘睡覺,但在我家將軍嚴令之下,也不敢過分放肆。”
“豈知姓李那廝卻說,大軍長途跋涉,定然旅途寂寥,找幾個漢人姑娘玩玩又何妨。我家將軍聽了非常生氣,說此次東來,乃奉皇帝陛下之命協助駙馬,不許亂殺無辜。姓李那廝聽了非常不屑,說如今兵荒馬亂的,誰是無辜又有誰說的清楚,他也是奉陛下旨意行事,望將軍勿動乾戈。他二人一言不和,便吵了起來,卑職等不敢相勸。”
“翌日大軍開拔,行至一村,那廝親自下令將士,把村裡的人都殺光,所有糧食搶光,女人留待晚上暖被窩,待玩完一刀殺了。”此言一出,三眾皆驚,努兒海又道:“赫連將軍怒甚,與那廝理論,然那廝手執聖旨,說將軍若不照辦,便是藐視朝廷公然抗旨。”
“將士們無奈,這才進村開始燒殺擄掠,也有一些將士不甘寂寞,把漢人姑娘一一欺辱了,快活過後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初始將士們還戰戰兢兢,生怕將軍怪罪,但那廝自恃有聖旨在手,將軍也不敢多說甚麽,隻一味苦惱。他怎想也想不通,既然本國公主與大理太子和親,又應駙馬之邀前來助陣,陛下又怎允許將士們如此作為?”
“將軍不能公然抗旨,卻可以悄悄約束部下,進村之時告誡不可亂殺無辜,更不可欺凌婦女。然事與願違,將士們多次掃蕩數村之後,嘗到了甜頭,仿佛像吃了上癮的毒藥一般。但凡進村,非攪一個天翻地覆、雞鳴狗跳不可,老人、男人、小孩一一扼殺,女人一經逮到,難逃魔抓,不是咬舌自盡,便是被將士們凌辱之後,忿然殺之。”
“赫連將軍深惡痛絕,屢勸將士不聽,非常煩惱,一想罪魁禍首便是姓李那廝,於是將軍悄悄召集了卑職和幾名親信,欲夜入那廝軍營將其綁了,以免禍害三軍。豈料這廝城府極深,心計毒辣,不等將軍派人去綁他,我家將軍已中了圈套落入那廝的手裡。”
“這廝以將軍的性命威脅我等,若不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便殺了將軍。我等無奈,隻得任他驅使,此事三軍不知。將軍被他綁縛後,私囚於一座專屬營帳,派親兵守衛,不許任何人接近。如此一來,將軍極少露面,無人約束,將士們越加瘋狂,但凡入村,燒殺擄掠*之舉,隨手拈來,其景當真慘不忍睹。”
“日以累積,半月過去,洗劫村子十數,奸殺婦女千計,老人、小孩、男丁冤死無數,致令附近村莊聽說,聞風喪膽,紛紛逃之夭夭。這所萬勝村搜了一早上,一個人影也無,料得是那村民聞到風聲,早早做了撤離準備。哼,卑職可以想象,那廝此刻的臉一定綠透了。”
三眾聽後,險些氣炸了胸脯,世上竟有如此可惡之人,連那劉進亦是忍怒不得,憤然道:“姓李這廝,著實可惡!”一握起拳,側頭問:“努兒大人,姓李那廝在哪,你可知?”努兒海微疑,目光迷側:“劉公子,您乾麽問這個?”
劉進恨恨的道:“我要殺了那廝,為冤死的老百姓報仇。”努兒海聽了,搖頭苦笑,歎道:“那廝武功高強,只怕你殺不了他,我家將軍便是敗於這廝手裡。”說到這時,目光有意無意向那公子撇去,欲言又止。
公子曉然,微笑道:“努兒海,有話但說無妨。”豈知這人忽然撲咚一聲跪了下去,地上沙石甚多,尖銳刺肉,他也渾不在乎,隻道:“駙馬爺,您武功通神,若要救出我家將軍非你莫屬!”話才落,忽聽柳宗元輕啐一聲:“狗眼看人低,這裡又不止大哥一人會武,區區一個姓李的,我便能搞定,殺雞焉用牛刀。”甚為不屑。
努兒海尷尬一笑,公子隻當沒聽見,攙其起來問:“你家將軍現今關押何處?”努兒海一聽此言,便知有門,歡喜道:“大軍安扎在西面離此二裡遠的一片平原,途中有幾株奇怪的老樹,經過三座小山丘,一眼便能認出……”為了他家將軍能得逃魔抓,可謂知無不言言無不詳,旅途風光,一一點來。
公子笑道:“可以了!”努兒海這才住嘴,公子又問:“李延宗如今又何在?”努兒海搖手一指:“村北!”公子聽後,招呼二位兄弟過來,在二人耳根低語了幾句,劉進聽後眉頭一皺,而柳宗元則是萬分雀喜,一搭兄長肩頭笑道:“大哥放心吧,這事便交由我二人去辦。”公子欣慰點頭:“一切當心!”柳宗元開心又笑了:“大哥,知道了。”劉進頜首,隨此子而去。
努兒海不明他二人為何出去,苦臉問公子:“駙馬爺,您幾時去救我家將軍?”公子微笑:“不急,待解決了李延宗,事情一切好辦。”努兒海委屈,但眼前這人是駙馬,如今自己沒了主張,也不敢惹其生氣,隻好甚麽話也不問。
公子轉身,目光帶厲,恨恨掃了將士一眼,怒聲道:“不想死的,就聽本座號令,一塊去擒了李延宗那廝,我便饒了爾等性命,否則,嘿嘿,便如此石!”話罷,但聽轟的一聲暴響,前不遠處的一塊巨石,頓炸為粉碎。
此石少說也有百十來斤,一二人合力也未必能搬得起來,然這公子隻輕輕一拂袖,如此輕描淡寫之下那石即暴,可見此人武功之高,已難以想象。假若公子將那一下擊於肉身,試想一下,到底是人的身體堅固,還是石頭堅固?
塵煙飄絮之間,一眾將士嚇得魂飛魄散,紛紛跪倒在地,號舞拜道:“小人不敢,但凡駙馬有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連呼幾遍,公子深笑:“極好!”又招努兒海近旁,耳語道:“來,咱們如此如此,這般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