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閃爍,但見暗夜中那黎縣官挪動著身子爬在地上,他身遭布滿了血跡,仔細一看才知,原來這些血都是從他右腿上流出來的,那褲腳明顯少了半截。公子納悶,走近些又可看清,這廝的一條右腿早已被利刃砍斷,他細心一想,才了然何以適間這廝會發出那有如殺豬一般的慘叫,竟為這個。
貪官被菊劍一聲叱喝,嚇得他渾身膽怯,不敢以身爬行,磕頭求饒隻道:“女俠,老夫,不,小人求求你饒了我罷,小人這條賤命不值髒了女俠的劍。”菊劍抿嘴嗤笑,又罵:“算你識相,你這廝不配本姑娘動手。”黎縣官連連叩謝。
豈知這姑娘話鋒一轉,又冷冷道:“但是,你若再敢私逃,姑娘也不怕髒了劍,一樣取你性命。”那官悚懼,隻道:“不敢了,不敢了!”菊劍這才把劍收起。
劉進忽問那兄長:“二哥,適才你為何阻止菊劍姑娘,不讓她除了這貪官,也好為百姓出一口惡氣。”公子微笑,目光一瞥其弟,說道:“你不也是下不去手嗎?”劉進聽罷此言,不覺面上一紅,不敢搭腔。其實這話也是菊劍特別想問的,只是一直不敢開口,時下聽了,遂把神凝定細聽。
只見少公子摁了摁劉公子肩頭,笑道:“別緊張,我並無責怪你之意。不錯,這廝的確該死,就算千刀萬剮,死一千一萬次也不能消除他的罪孽,更不能讓百姓解忿。於是,我想到了一個好法子,那就是公審他,是死是活,全憑百姓做主。”
劉進讚這個主意秒,菊劍也說好,林文龍和那班商老板聽著新鮮,都群情激動。當下談妥當,預備押那大人回去受審。這廝聽了,渾身冷汗直冒,試想他以前是何等風光,欺壓過的人不計其數,若這些人都來折磨於他,倒不如乾脆一刀給他來個痛快。
於是顧不得傷口疼痛,極力爬至公子腳前,拚命磕頭求饒:“大俠,大俠,你饒了我罷,你要甚麽,我都可以給你。”公子冷笑:“你現在沒資本跟我談條件。”黎縣官急道:“我有,我有!我身上有錢,我把家產給你,你留我一條生路。”
公子一招手,劉進會意,搶上俯下身子去,在那廝身上摸索一陣,果掏出一個油紙包,和其兄對一眼,公子點頭。劉進站起身來,把個包裹拆開,登時他眼睛一亮,只見裡頭包著一層層的銀票,厚厚一遝,半尺來高,每一張銀票都是千錢。
場上之中,為商者不少,哪一個沒有一點家資,而與眼前這貪官一較,皆自歎不如。可想而知,他小小一個縣官,哪來這許多積蓄,其中一分一毫,不消說,全乃從老百姓身上榨取而來,當真可恨到極點。
公子一見,咬牙切忿,隻說一句:“帶走!”那官滿心歡喜,本想獻出銀子,當可安然無恙,隻教脫得了身,他日再謀東山不遲,豈料這人如此冷血,一點情面也不給。
少公子一聲令出,那柳文龍一招手,即有幾名夥計模樣裝扮的人上前,提起那縣官便走。那官掙扎,嚷道:“大俠,大俠,我已交出銀子,煩請你饒我一條性命。”公子衝這廝冷冷道:“哼,銀子沒收,罪罰不減,拖下去明日公審。”縣官一聽沒活路了,立馬暈厥過去。
時下深夜,忙了一天,眾人均感疲乏,商議著先回去休息,等天一亮再做善後。那班商老板說,東家既已打下蘇城,便請移駕府衙好好休息。公子執意不肯,說那地方有失光明,肮髒添多,不願居住,執意回劉家莊棲身,眾人拗不過,隻好隨命。
到了第二天一早,公子發榜文稱在劉家公審貪官,望百姓踴躍參與,多提意見。這消息一出,在蘇城立即瘋傳,百家盡來爭看,隻為瞧一番熱鬧。不到卯時,那劉府門前已成鬧市,不分三教九流,商人公民,只要住在城內的人,都湧聚於此。
一時之間,嘈雜聒耳,有如過大年一般熱鬧,都議論著大理國太子爺的事情,好多名媛閨女,都想一睹太子爺風采,聽說他親審,平常甚少出門,一大早便搶出來,生怕錯過精彩瞬間。其中老少更多的是想瞧瞧熱鬧,看這個異國太子如何判宋朝官員罪名。
擁擠時,聽得西街突然炮響雷鳴,眾家好奇,扭頭爭看,只見一條隊伍從西街盡頭緩緩走來,鞭炮之聲不絕於耳,濃煙之中,見那隨行大漢手中,都各撐起一面旗子,乃書雲:“太子鋤強扶弱!”“為民公審貪官!”等等標語。
眾家瞧得駭然,紛紛有議雲:“領頭那個不是柳老板麽?”“如此大的陣勢!”瞧他身旁乘騎一小男童,又爭先問:“這是誰家的小孩?”“柳老板的公子麽?”
聽得鞭炮之聲,府門輕開,走出幾人相迎,其中有男有女,男的英俊帥氣,女的俏美靚麗。站中間一丁男歎聲:“這舅舅又搞甚麽花銷?”他身旁穿黃色衫子的少女笑道:“公子爺,舅老爺這是在幫您做宣傳哩。”
公子面上含惱,說道:“哥我又不是產品,他宣傳個啥?”心下卻想:“有心思搞這派頭,還不如多留意我的產品,多物幾家買商。”念間,他父子二人已趨近前,紛紛下馬,朝公子道賀:“恭喜除惡成功,成為了這蘇州之主。”
公子不愉,說道:“舅舅,宗元,今天是不是忘記吃藥了?快把這些都撤了罷,搞甚麽搞,丟臉死了,今天乃審貪官之日,不該如此慶賀。”說了這句,即甩袖回莊。
此老好一陣尷尬,昨日沒幫上甚麽忙,他甚覺內疚,隻想盡一份心意,組織自家夥計放一長串鞭炮,助一下外甥聲望,豈知好心做了壞事。他苦笑一會,即令眾夥計撤離。
當他父子二人踏入莊門,只見院中早已擺好了審犯人用的所有物具,一一列開,儼然衙門公堂,又見那梁蕭端坐正中,左右各站二女,乃梅蘭竹菊。師爺寶座上,坐的則是那劉進,他執筆恭候記錄。
公子肅坐其上,突然他手一起,拍驚堂木叫雲:“把犯人帶上來!”登時有那弟子附和:“帶人犯!”不消一會,即有一個身穿囚服的胖子,被兩名弟子給押解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