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陽折射,溫馨怡然。公子翹著二郎腿在偏殿審批奏折,昨夜那一場無妄之災,將好好的一個禦書房給毀了,如今工匠正在趕修。今日隻好移足此殿辦公,原本今日的事兒忒多,昨天的奏折百官要重寫,幸好梁雪和劉進來幫忙,一齊處理掉了。
此帝雙手一按禦案,大吐了一口長氣,說道:“總算忙玩了,二位多謝啦!”起手作揖,梁雪嗔惱:“哥,你又來了,我們都是你的至親,幫你也是應當,卻怎地如此拘禮?”劉進附和:“就是,就是,二哥若多說一個謝字,你以後別說請,哪怕是求,我也不幫你了。”
公子道:“瞧你說得,又生分了不是?”劉進掬嘴,傻笑:“我還不是學你!”公子一愕,突然發笑:“學得好,學得好!”從座上走出來,“午飯時間到了,咱們去用膳吧!”劉進忸怩道:“不了,我要出宮一趟,你和嫂子二人就共進日光午餐吧!”公子問:“你這是何意?”
劉進靦腆,不好說詞,面上一熱,腦袋低垂著。梁雪掩袖,笑道:“哥哥,你就別為難他啦,進哥哥這是佳人有約,豈會稀罕宮中這粗糧?”公子聽說,卻才恍然,今朝諸葛將軍上表,居然請求萬歲賜婚給他女兒和靖安王,此老不再強迫他立後,甚是意外。
不由得戲說道:“好個靖安王,似瑞叔叔這等頑固之輩,你竟也有法子降服,令他甘願為你二人討旨賜婚,你本事可不小啊,看來朕以往忽略你了?”劉進尷尬,面紅道:“二哥,你休要取笑我,小弟是個甚麽料子,你會不知,這哪裡是俺的功勞,那是……”
公子指責道:“你呀你,得了便宜還賣乖,想我靜雲妹子,是多好的一個姑娘,你和她能同結連理,那是你多大的福氣。”劉進應諾:“是是是,乃小弟我高攀了。”公子道:“瞧你這性子,朕話還沒說完呢?想我進弟乃堂堂一王爺,憨厚質樸,重情重義,她諸葛靜雲能招你為婿,不知修了幾輩子的邊幅,才有這等奇緣。”
劉進笑道:“二哥,您未免高抬小弟了?”能得二哥親口一讚,其弟心下甚喜,比他成親還高興幾分,公子搖頭,指道:“你呀你,總是這般謙遜!”劉進道:“二哥,莫說了,您還是趕緊挑個良辰吉日賜婚吧?”
公子噴笑:“朕剛讚你兩句,怎麽,又急啦?”梁雪一旁幫襯:“哪有做新郎官的人不急,誰像你,新郎官都當幾回了,自不在乎?”公子尷尬:“你又惱我啦,朕只不過揭了兩次蓋頭。”
梁雪生氣,咬唇道:“怎麽,兩次嫌少啦,那以後要不要多來幾次?”公子連連拒絕:“不必了,不必了,有你們兩位夫人便好,朕又豈敢再奢望?”
劉進聽得別扭,他二人打情罵趣,渾然忘我,這不是耽擱他工夫麽,便道:“二哥,你有時間不如跳個日子,時間拖久了,我怕老將軍突然反悔,屆時陪了夫人又變光棍?”
公子想笑,卻不能笑,仔細一想,兄弟此言在理,諸葛淳瑞那人雖說守信,較固執,一件事硬到底,但畢竟年紀大了,靜雲又乃其獨女,老頑固的心思特別難猜,早一刻解決此事,亦是好的,便道:“也罷,日子朕來定,你不必煩惱,眼下先去填飽肚子才是正理。”三人相視而笑。
劉進言道告辭,匆匆離開,豈料腳跨門檻時,被外來的人撞倒了。只因那人奔行過速,撞倒劉進之後,旁避了一下,見是兄長靖安王,連忙歉疚道:“三哥對不住,妹子事急,並非故意,望你諒解。”
王爺屁股一痛,摸了摸,沒有呻吟出聲,抬頭見道歉的人居然是阿紫,有些吃驚,自從認識此女以來,從未見她向人道過謙,隻當聽錯,不由怔住了。
公子二人趕去,合力把個劉進攙起,回頭對來人說道:“阿紫,你怎麽來了,朕不是讓你留在自己宮中靜思己過嗎,怎上朕處尋樂子?”阿紫不答帝問,隻嚷:“出大事了,咱家出大事了?”
三人又相視而笑,公子吩咐道:“進弟你先去吧,記得小心看路,別讓甚麽阿貓阿狗又給撞傷了。”劉進應是,轉身便要離去。
阿紫搶上,阻止他:“不許走,你們三個甚麽意思?”劉進向來量大如海,不與她計較,隻說:“阿紫,三哥有事,你若有甚麽話跟二哥說吧,我要出宮一趟,時間來不及了,煩你讓讓?”阿紫狐疑:“出宮?你也要出宮?”
劉進渾無心計,點了點頭:“是啊,我要出去,你請讓道吧?”公子卻不同,他心細如塵,聽阿紫弦外另有所指,於是問:“阿紫,聽你之意,可是有誰出了宮?”
此女詭異一笑,道:“怎麽,開始注意到我啦?”梁雪蓮足一動,上前道:“阿紫,你就別賣關子了,是誰出了宮趕緊告訴哥哥吧?”阿紫好笑:“哥哥?嫂子,你叫得可真順耳呀!他是你丈夫,難道不是該稱一聲相公嗎?”梁雪聞言,面上一熱,叫慣了難以改口。
公子不愉,過去護著梁雪:“阿紫,你有話快說,少扯一些有的沒的。”喚,“進弟,你先走!”劉進點頭,阿紫不肯,叱道:“誰也不許走!”公子動怒:“你反啦,敢跟朕叫囂?”
阿紫聽兄長怒起暗驚,卻才知失了分寸,不由示弱道:“好嘛,好嘛,我說便是!”公子暫且忍氣,聽她說道:“爹爹悄悄會刀白鳳去了,小妹特地來告訴你一聲。”公子聽了,不免好氣,訓道:“刀白鳳乃父皇的原配夫人,將其尋回,這也是理所當然之事。阿紫,我說你跟著湊甚麽熱鬧?”阿紫委屈。
公子暗讚父皇深明大義,他早該如此做了。人的一生,誰不難免犯點錯事,更何況是父對不住刀白鳳在先,處處在外留情,才遭致刀白鳳的報復,豈料一失足回首已是悔當初。段正淳能有此胸襟,若是能原諒刀白鳳的過錯,那才是真正的男人,公子祈盼著。
忽聽梁雪問:“父皇一個人出去的嗎?”阿紫點頭,梁雪琢磨一番,又道:“不對,不對!”三人追問:“哪裡不對?”梁雪答:“我總覺事透蹊蹺,當中恐防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