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惘若不聞,帶著梁雪從那廝身前走過。鹿老大大怒,想他堂堂一寨之主,在這蒼山之上,有誰不給他面子;又有誰敢這麽囂張無視他的存在。自覺威嚴受到了歧視,傷了自尊,大叫一聲:“站住!”中年人當不見,拽著梁雪隻管出門。
梁雪後知後覺,隻感身子酥軟,無半分力氣,既不想落在鹿老大手裡任其蹂躪;又不願跟著這怪人任他率性。心頭悶苦:“我到底招誰惹誰啦?”眼見就要跨出房門,不料鹿老大突然衝上,抓住那人肩膀咆哮道:“快放手,她可是老子的女人。”
中年人甚為不屑,扭頭眼睛一惑,似笑非笑:“是嗎?”內力一提,鹿老大吃驚,但覺虎口一震,五髒翻騰不已,心顫:“這廝內力好強,到底甚麽來頭?”在他知曉的人當中,似乎並沒有這一號。
念想之間,覺臂上一酸,不得已離了那人肩膀,又見他步履輕飄,輕盈跨出了門檻,一落地已在一丈之外。鹿老大心想:“倘若人讓你救走,不但雇主那邊無法交代,就是一千萬兩銀子,不免也打了水漂。”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千古以來都是不變的定律。
鹿老大將心一橫,追了出來,喊道:“喂,快把女人放下,饒你下山!”這話一出,比平時少了幾分霸氣,許是知道對方太過厲害之故,但為了錢財,不得拚上一拚。他一踏出門,就看見倒在血泊之中的兄弟們,臉色變了。
一時怒火燒心,更有了借口出手,縱到那中年人身後,戟指質問:“這些人都是你殺的?”那人不睬,拉著梁雪隻管走。鹿老大手推一掌離地,往中年人劈去。
梁雪心跳,一顆心怦怦然,期盼著:“打吧,打吧,最好兩敗俱傷!”眼見鹿老大的掌勢就要劈到那廝肩頭,臉色僵了。這鹿老大鐵了心,一心要留下梁雪謀自個的私利;更要為兄弟們報仇,掌上之力不免增到了十分。
這樣的一掌下去,別說是一顆巨石,就算一頭牛,只怕也頃刻間倒下不起。梁雪閉上眼睛不忍去看,不料那中年人微一轉身,就見他眼睛突射出一道奇光,抵消了鹿老大發來的力,跟著那光不減,直愊而去。
鹿老大不敵,就聽得他“啊”的一身慘叫,龐大的身子有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往後掠去。中年人不再瞧上一眼,拉著梁雪直走。
此女睜開眼時,聽得砰的一聲震動,看見那姓鹿的倒在遠處的石階上,掙扎一下,身子起不來了,喉頭一甜,面上滿是痛苦之色,跟著一大口鮮血直噴而出,登時染紅了那一塊塊的石階。他雙眼兀瞪老大,其實經脈全斷,面抽搐一下,就此氣絕,當真死不瞑目。
梁雪大驚,明明不見中年人出手,他是如何把鹿老大給殺了的。一時心潮混亂,隻覺眼前這人實在可怕,比鹿老大甚至更為凶殘幾分。雖然她討厭鹿老大,但是如今看見他這等死法,心底突溢一絲同情。
中年人隻當這些事從未發生過,帶梁雪走到堂口,預備下山而去。那秦叔聞訊趕來,看見梁雪被一位中年人抓住,第一感覺便是不好,仗劍攔阻:“閣下哪條道上的,快把姑娘放了。”那人止步,橫眉嘿嘿好笑:“又來一個不畏死的,極好極好,也省得老夫一個一個去找。”
梁雪驚慌,一聽這人語氣便知他要錯下殺手,了然秦叔沒這樣的武藝,此老連一個鹿老大都打不過,更何談是眼前這人。一旦過來無疑送死,在這班山賊之中,就秦叔一人,她看著比較順眼,不忍他白白犧牲,使眼色叫他離開。
秦叔向來敬重梁蕭夫婦的俠義行為,更何況對梁雪尚有那麽一點仰慕之情,如今見她落難,又怎肯輕易離去,於她安危不顧呢?當下招喚兄弟:“大家一起上,把姑娘救回!”秦叔所調教出來的人一向講義氣,頭頭有令,豈能不赴湯蹈火。
這些人喊一聲,執刀佩棍,一場混打。不料中年人勾唇,冷笑一聲,那大袍一起,一面拉護梁雪。此女這回瞧得真切,見他袍中真氣滾滾,彌散開來,哪個撞上一觸即潰,就向後倒飛出去,待落地時頭破血流,眼見不活。
她怎舌,心忖:“這廝到底是人是鬼?若換哥哥,只怕也有所不如。”轉念間,看見前來之人,一一都死於這廝的無形真氣之下,甚是痛惜。又見秦叔提劍衝來,梁雪大驚,疾呼:“不要送死!”話落,為時已晚。
那中年人眼睛一瞪,自身上發出一股真氣,這氣似劍似刀又似暗器,正中秦叔的心口,又聽砰的一聲爆炸,秦叔的身體從中而斷,登化成片片血肉,連一句遺言都沒有交代。
梁雪魂飛魄散,隻嚇得筋骨酸軟,心頭大痛,雙眼有如泉湧,放聲痛哭。傷心了一陣,抬眸瞪向中年人:“你為甚麽不可以饒了他?”
中年人笑笑:“你若是求求我,說不定我心一軟,就把他給忘了。不過遺憾,我不知道你那麽關心他。但是我可以答應你,下次老夫再殺人之時,你只要提前告訴我一聲,我一定不殺。”
梁雪步子錯退,指著他,淚眼模糊:“你不是人!”不料中年人也不以為意,隻笑:“一百二十年前,也曾經有人這麽跟我說過。”梁雪吃驚,以不信的目光又瞪著他。
中年人笑道:“別這麽看著我,你生得這般標致,如今又梨花帶雨,真是我見猶憐,就怕老夫一時難以抵禦,提前跟你成就好事反而不美。”梁雪惶恐,聽他語氣不善,下意識將自身衣服拉緊,顫唇:“你想乾甚麽?”
那人道:“別急,跟我去了就知道了。”話落,大手又抓緊梁雪的玉腕,此女掙不過,隻好問:“你要帶我去哪?”中年人一本正經道:“去附近山頭找個洞穴,你陪我好好練功。”說這話之時,面上勾笑,十足的不懷好意。
梁雪甚驚:“我不去,我不去,你放開我.”死命苦爭,中年人好笑:“不要再調皮了,落在老夫手裡的姑娘,都這個性子。”梁雪魂喪,奈何她力弱,一步一個腳印被那廝拽下山去。山風輕拂,帶起一股股血腥之味,彌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