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輕送,迎來申牌之初,半冷半熱吹在人的身上,怡然得宜。廊道之上,禦園之旁,條條卵石鋪路,公子和劉進二人信步其一。走了一程,誰也沒開口,劉進一顆心始終懸著,不知二哥單獨召他出來,所謂何事。
公子走到假山對面,這才止步,卻不回身,淡淡隻說:“進弟,你有甚麽話要跟我說嗎?”劉進糊塗,回道:“沒!”公子暗暗好笑,再問:“當真沒有?”劉進有些煩了:“你不信我?”公子隻笑:“那你早上為何那麽氣我,甚至是憎我,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哦?”
劉進一愣,想了想,搪塞道:“那是因為我一夜未睡,精神恍惚,有幾分衝撞。假若您一定要怪罪,好,我忍了!您懲罰我吧,是要收監,還是要凌遲,你說一個?我要是皺一下眉頭,便不是父皇生的。”
公子莞爾,緩緩轉身,衝其一笑:“好,那我成全你!”不由分說,手起一拳,真氣充盈激蕩,往劉進額頭打去。那哥兒當真不閃不躲,將雙眼一閉,面不動,眉毛果真不皺一下,安然待死。
這公子一招打出,去勢甚急,氣籠拳身,煞為奪目好看。才至額前三寸距離,就此停住,唇動:“我問你,倘若是我和靜雲中毒,命懸頃俄,而你手裡只要一顆解藥,你會救誰?”乍聽此言,劉進心中一顫,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問,有些摸不著東西南北。
猛地把眼睛睜開,見兄長拳勢帶勁,想了想,公子又道:“這個問題很難麽,需要你想那麽久?”劉進嘴巴裂開:“我”公子不耐:“我甚麽?你從來都是這樣,不為自己爭取一些機會,就連愛情你也這般容忍,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改他人投懷送抱。”
劉進動搖了,撕心道:“你別愊我好麽?”公子化拳為爪,一把抓他衣領,將其提著往後推去:“我今天就愊你了,你非做出選擇不可。”劉進步子後蹌,他不喜歡動武,更不喜歡與兄長動手,一味隱忍:“別愊我好嗎?求你了!”
公子質問:“不行,今天非給我個答案不可?”劉進慌了,兄長一味愊迫,令他身不由主從假山下的卵石路,一直推到花崗石路,都讓他險些喘不過氣來。有些著惱:“這可是你愊我的?”公子大喝一聲:“對,是我愊你!”
劉進傻笑,終究忍無可忍,丹田之氣一提,瞬間遊走全身,那真氣充盈,他猛地一掙,就聽轟的一聲,二人身子不由急急大退。兩氣散後,灰塵漫了漫,公子輕咳一聲,以袖拂趕。片刻,問他:“有這麽難以選擇麽?”
那劉進站直身子,面上有些些痛苦,心歎:“二哥,你這又是何必呢?”一個是他心愛的女人,一個是對他無微不至的二哥,取誰舍誰,他都不願。明明不用選,兩個一生皆為至親相伴,卻為何一再愊他?
如果這就是二哥所要的結果,那麽他也只能忍痛:“好,我選擇,我選擇去救雲姑娘,這下你滿意了吧?”公子莞爾一笑,倒像是松了口氣,問他:“為甚麽選她而不是我?”嘴上這般問,但心裡無比快活,因為劉進懂得去爭取,不再活在自己的庇護之下永遠像個孩子。
劉進好笑:“為甚麽?因為你根本就不會中毒!”公子一怔,險些昏倒,氣也不是,惱就更加不是了,有些笑味:“不是,我是說假如,假如我們兩個”劉進打斷:“世上根本就沒有假如,別再拿這種事來開玩笑了好嗎?你政事忙,我先告退了。”說時深深一揖。
公子大叫:“站住!”劉進步子一頓,停了下來,公子搶去他跟前,面對著他:“你這個家夥,幾時學得這般沒禮貌,不過朕很欣賞。”頓了一會,去搭他肩頭:“放心吧,靜雲是你的,誰也搶不走!”劉進尷尬:“我”面上燙燒之極。
公子微笑:“你不就是為這個原因生我氣嗎?我不知道瑞叔叔跟你說了些甚麽,但我對靜雲,只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感情,除此之外,別無其他。我看得出來,她心裡很在意你,不管別人怎麽說,你都要好好珍惜,堅持自己所愛。”又拍了拍他肩頭,真心祝福。
劉進心軟了,眼眶一酸:“二哥,對不起,我不該嫉妒你。”公子又松了口氣,面上展顏:“沒關系,只要你下次再惱我之前,先打聲招呼,免得我手忙腳亂。”劉進低頭,自慚形穢,心道:“我也沒做甚麽,只不過脾氣大了些。”
公子心歡,想道:“瑞叔,你就別再亂點鴛鴦譜了。為了他二人能幸福,朕是不會手軟的。”瞳憬未來,一切順利,便道:“走,跟我去個地方?”劉進不知所措:“去哪?”才吐第一個字,便被兄長拽著,一路飛奔。
到了一處所在,此帝才松手,劉進身子幌了幌,觀瞻一眼,驚道:“二哥,這裡不是天牢嗎?您屈尊降貴來此何乾?”公子抿唇一笑:“咱倆好久不見侯爺了吧,也該前去會會。”劉進不情願:“他有甚麽好瞧的,咱們回吧?”
公子道:“急甚麽,既來之則安之,至少也先見上一面再說?”劉進擔心:“可是.”公子斬釘截鐵:“別再可是,不要忘了,朕的雪劍還偏勞你尋回。怎麽,弄丟了便不負責任?”劉進大急,連連搖手:“當然不是。”公子嘻嘻一笑:“不是最好,走吧!”劉進無奈,隻好跟上。
皇上親臨天牢,哪個敢怠慢,個個畢恭畢敬,道路暢通。大牢之中,死囚極少,都是一些犯了罪的貪官,貪汙款項罪少未被處死的關押於此。一見帝來,戀生求饒。就見帝龍目一橫過去,人人膽寒,這些人便不敢再造次。
此帝颯然,不消半盞茶光景走到一處刑室,看見那侯爺手腳被鎖在木架上。旁邊燃著一盆大火,裡頭燒著鐵烙,過去不遠,又堆擺著諸般刑具,每一樣都能令人心驚膽戰。
高升泰手腳被鎖,著一身白色囚服,不過已然鞭痕醒目。公子一見,有些生氣:“誰打了他?”平素最討厭獄卒動用私刑,乍見之下豈能不動怒,隻嚇得那一班兔崽子拚命磕頭,嘴裡直喊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