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蕭頰上一熱,戳指狠狠一彈妹妹額頭,不愉道:“我有那麽不遜嗎?小丫頭,你敢諷刺我?”梁雪身子後退,揉了揉額頭,笑道:“豈敢,豈敢!民女怎敢諷刺駙馬爺,頂多取笑一下而已。”說著身影一閃,隱入一株茶樹叢中。
這哥哥氣惱,跳將起來道:“你還說!呵哦!”突然面色一轉,邪笑道:“你想讓我好好炮製你,對不對?早說嘛!”話罷,身子一縱,趕上妹妹。
梁雪無處可逃,隻一瞬,便已給哥哥逮到,她求饒道:“哥,你放了我吧!”梁蕭牢牢摟住妹妹的纖腰,眸中含笑,隻說:“你叫爹爹來,也沒用,哥今天吃定你了。”
不知怎地,一提及父親,腦袋就莫名暈眩,憑地疼痛,迷迷糊糊中瞧得父母正在遭難,而那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像,看不真切,但感覺非常清晰,忙松開了妹妹,身子向後晃去,雙手隻按著頭,面部肌肉扭曲,極為痛苦。
那妹妹見了,甚是擔心,蓮步搶上,攙扶著哥哥,心疼道:“哥,你怎地啦?要不要緊?”梁蕭不答,尤顧回思剛才的畫面,尋思:“我怎麽有這種感覺,莫不成爹娘當真出了意外?”
猛然想起那慕容博臨走時,那一聲笑:“若想救他們,宋廷刑部大牢便見!”又想:“這老兒,難道在提醒我甚麽嗎?”不管怎樣,在這頃俄之間,他已經做了決定,待找到公主,一起回家一趟,隻教確定爹娘安然無恙,他也就放心了。
說也怪,等他想通這些,頭既不痛也不暈了。梁雪久久不聞哥哥答應,心底甚焦,隻道他思念公主母子,想出來的怪病,當即委屈道:“哥,若你想她們了,大可現在去找,不必顧忌我,更不必耍我?”
梁蕭一聽,怎麽這語氣酸酸的,幾乎有打翻醋壇的怪味,略一思索,已然明了。女人,當真麻煩,要你去找她的是你,不想你去找她的還是你,這都是個甚麽事兒?梁蕭臉上肌肉動了動,微微笑了笑,柔聲道:“妹妹,哥哥現在哪也不想去,隻想陪著你……”剛說到這,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幾聲,急響起來,暗叫:“糟糕!”
卻聽妹妹噗哧一聲笑,未待她笑完,豈知她那肚子也“咕嚕咕嚕”發出嚎叫,仿佛對哥哥的叫聲,作應和一般,當下兩人又嗤的一聲,相視而笑。梁蕭道:“忙了一天兩夜,驀然回首,才察覺,咱二人都不曾進食。走,去廚房瞧瞧,看可有啥東西好吃?”梁雪緩緩點頭,極是依從。
那哥哥重牽起妹妹的小手,昂首闊步,一起走出茶花叢。梁蕭心想:“妹啊,瞧來公主這檔子事,對你打擊挺大,還不曾完全忘懷。如今我看到爹娘受苦的畫面,又如何與你商說,隻好先行擱下了。”念此大吐一口氣,順著月光,步出花園。
行不多時,擇經一處拐廊,道旁茶花依稀,柔曼的月光下,但見欄旁,佇立著兩個倩影,一個俏矮玲瓏,一個身材高挑,相對而站。晚風沙沙輕響,忽聞一人道:“靈妹妹,你別生氣了,木姑娘口硬心軟,你別將她的話放心上。我這樣稱呼你,你可介意?”語音清脆卻不失灑脫。
那靈妹妹抬起頭來,又亮又大的眼珠子轉了轉,眶邊兀自閃著幾滴晶瑩,哽咽道:“諸葛姊姊,我沒有怪誰,隻怨自己命苦,誰叫段大哥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哥哥呢?我自小就沒有兄弟姊妹,長年生活在萬仇谷裡。爹娘對我雖是萬般疼愛,但從未知道甚麽是愛情,甚麽是友情,甚麽是兄弟姊妹之情。自從認識了你們,我感受到了,謝謝你,諸葛姊姊,願意把我當妹妹。”說著眼睛一閉,兩行清淚,浸濕了臉頰。
原來這兩人是諸葛靜雲和鍾靈,這鍾靈受了木婉清的氣,掩袖而跑,那靜雲去追,輾轉幾遍,才瞧見她原來躲了這裡。難怪梁蕭初見二人背影,頗覺好生眼熟,待聽了聲音,才敢確定,當下拉著妹妹,隱身在一株茶樹後,極想聽聽,她們都在聊些甚麽?
靜雲見狀,好生心疼,輕拍了拍鍾靈肩背,安慰道:“你能如此想便好,天下男人何其多,就不信找不到一個比段譽更好的。”鍾靈重重點頭:“對,對!好了,諸葛姊姊,你別光顧著說我,也說說你自己吧?”經過靜雲一番安慰,那鍾靈心情的確好了很多,她抹了抹眼淚,然後凝望著靜雲。
這靜雲一怔,她教別人放下,但事待臨己,真能如願放下嗎?她不知道,隻想:“興許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再愛上別人了。”聽鍾靈要她說自己之事,一時之間,當真難以開口。
鍾靈皺眉:“諸葛姊姊,難道你不愛梁大哥了嗎?不,不,他如今也是我哥哥了。”不待靜雲回答,那梁蕭忍不住拉著妹妹閃身出來,微笑道:“真巧,你們也在呀!”他不忍聽靜雲說出還愛他的話,一個公主,已然讓他焦頭爛額,害妹妹受了諸般委屈,倘若再來一個靜雲,那他真就承受不起了。
二女突聞聲音,均是嚇了一跳,待月光下看清是梁蕭和梁雪,始才安下心來。又見兩人衣衫邋遢,全然沾滿泥土,不禁疑雲叢生,都想:“難道木姊姊所言不假,他二人當真……當真找個隱秘所在,乾……乾那種事?”念此二女不覺臉頰生燙,更似火燒。
梁蕭不知二女心思,此刻正*詞泛濫描繪他,隻想阻止不讓靜雲說出不該說的話來,其他的無心理會,見二人不開口,笑了笑,說道:“兩位姑娘,好雅興,雙雙在此賞月賞花,但不知肚子餓不餓,在下正想攜舍妹上廚房去溜達溜達,瞧可有東西進食。若不嫌棄,就一起罷!”
這公子不說還好,他這麽一說,二女也隱隱覺得腹中真有幾分饑餓,才然想起,已經多時不曾進食了,念此,彼此尷尬一笑,跟隨梁蕭而去。
四人轉拐廊,經樓閣,漸近廚房,但見道上一班婢女,進進出出,忙前忙後,身姿娉婷婀娜,玉質冰肌,更有老婦大聲吆喝。梁蕭聽著,憑地耳熟,當即躋身閃進廚房,又只見那灶裡柴火燒旺,鍋裡蒸氣熏然,飯米之香侵鼻,未幾菜香馥鬱,更引這公子肚中饑蟲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