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佳客大笑,嘲諷他的無知,但礙於他先前答題如神,恥笑聲慢慢地息了。果聽那禮部尚書道:“答對,梁公子再加一分!”梁景等大喜,只有段譽臉帶不愉之色。
禮部尚書對眾說道:“下面請聽最後一題!”霎時間眾皆肅靜,聽他道,“小明的父親隻當了一次官,而且隻當了幾天。可是因為當了那次官,鬧得他每天都要掏腰包。請問,他當的是甚麽官?”這次是一個江湖豪客搶先,他的回答是:貪官!那尚書搖了搖頭,隻說錯了。
江湖人大都厭惡官府,所見當官之人也是欺壓百姓的居多,聯想一聲貪官,亦不為過。那尚書一路問將下來,有的說清官,他掏腰包是要給貧苦人家銀子買糧食糊口,這句的確有理;有的說是縣官,他為了巴結上司送錢討其歡心,掏腰包是正常之舉,這似乎也有理;有的說是宦官,他為了接近皇上,不得不上下打點,這哥兒真絕。人家出題,明明說的是父親。何為父親,你懂不?總之,眾佳客的回答層出不窮,就是無一人答對。
這時,眾人心裡也都明白,若說答得上來,恐怕也只有他了。於是乎,所有人的目光皆望向梁蕭。群光齊聚,梁蕭也嚇了一跳,怪道:“你們都瞧我作甚,我又不是你老婆,要瞧回家瞧去。”不少人都呸聲罵出來。
那尚書也覺好笑,此人當真膽大,甚麽話都說,也不怕得罪了人,他可不想在他眼皮低下生出事端,當即朗聲說道:“梁公子,這題你可會?”梁蕭笑了笑,雙手往胸前這麽一交,雄糾糾地道:“這有何難,聽清了……”他拉長一下嗓子,眼觀眾人反應,才道:“小明的父親是新郎官,他逢人掏腰包,是要發大紅包圖個吉利。”
禮部尚書點了點頭,讚道:“梁公子真乃俊才也,恭喜恭喜,全對!”拱了拱手,又道:“今日一會,陶某有幸得睹公子風采,實乃興事,佩服佩服!望公子如你所願。”梁蕭抱拳道:“陶大人客氣客氣!”心想:“小爺自然如我所願,和雪兒白首齊眉。”
陶尚書向身後看去一眼,問那執筆的內侍,諸人答題分數如何。原來方才眾佳客答題狀況,早有專人一一記錄在案。那內侍將結果給他看,陶尚書怔了怔,這個結果他早已了然,笑了笑,拿起那本冊子,轉身面向眾人,朗聲道:“現下由本官宣布這次的比試結果……”
底下突然響起一陣喧嘩:“還宣布甚麽,那小子都贏了,你們西夏人出的甚麽破題?”大有一言不和,就抄家夥的勢頭。
這句話嚴重有辱西夏人的智慧,聽在赫連鐵樹耳中怎就那麽刺,他錦袍一揮,一霎時之間,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鏘鏘走出許多人來,都是手執奇形兵刃,個個不怒自威,將場地圍了起來。眾佳客一見之下大驚,都識得這些人是西夏一品堂中的好手,人數頗多,又念身在對方宮中重重鐵壁,心底甚慌,不覺吵鬧之聲漸漸息了下去。
陶尚書抹了把冷汗,向赫連鐵樹拱拱手致謝,那將軍隻微作點頭,並不說話。這尚書定了定神,說道:“今日比試,梁公子答對一百九十九道題,得一百九十九分;段殿下答對一道,得一分;其余諸君一題也未曾答上,得零分。因此這一場的勝出者是:梁公子和段殿下。”念罷,梁景和段正淳等歡喜無限。
段譽萬萬沒想到連自己也過了關,對梁蕭不知是恨,還是感激,畢竟他能答對一題,也是全賴梁蕭之功,心下當真複雜難言。慕容複等可是將梁蕭恨得咬牙切齒、深入骨髓,尋思著下一場比試,該如何對付他。
陶尚書笑道:“今日比試到此結束,天色已經不早了,諸君回去早作休息,再準備明天的比試吧。”
慕容複突然叫道:“且慢!”眾人驚訝,向他瞧去。
陶尚書也望向他,問道:“慕容公子有何高見?”慕容複眉宇間露出一絲冷傲,微笑道:“高見不敢當,低見倒是有一些。”那尚書一怔,這才想起此人在套用梁蕭的話,心下暗笑:“果真是擅長‘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但這個‘彼’應該施那個‘彼’才對?”念此,便道:“請說!”
慕容複若有意,若無意地道:“大人可曾記得比試前的規則?”陶尚書不知他此間問這些是何意,微一沉吟,說道:“老夫當然記得!”慕容複詭異點點頭,隻道:“記得便好,大人記得便好!”突然一指梁蕭,似笑非笑道:“那他犯了規,大人,您做何處治?”
陶尚書一驚:“梁公子他……他犯了規麽?本官怎地一點也不知道?”慕容複心想:“你是個糊塗官,一心隻想討好大理和大宋,當然不知。”嘴上卻說:“比試規則第三條:不敲鑼,不得搶答。試問這梁公子答題前可有敲鑼?”眾人仔細一想,他的確沒有,這才恍然,慕容複這麽積極是想要對付梁蕭。
眾佳客就這般輸了第一場,心中委實不甘,窩囊氣早憋足了,如今難得有人帶頭,管他西夏一品堂的高手在不在側,鬧上一鬧亦是好的。果不其然,得一人起哄,余人紛紛叨嚷不算數。
靈鷲四女、靜雲、木婉清等大怒,也上前大聲喝斥,場面頓時為之一亂。陶尚書不知如何是好,頻頻叫諸君住手住手,可是誰又肯聽他的囉嗦,不得已,這大人又將目光望向赫連鐵樹,盼他出手相助,停止爭亂。
本來嚴防眾佳客在皇宮內亂鬥毆是他應盡的職責,但那個將軍似乎頗有想法,見到禮部尚書投過來求救的眼神,只是微微沉思,並沒有喝止。
木婉清等和眾佳客罵得誠然凶險,大有動手之勢。慕容複眼見自己的奸計得逞,心下大樂,倒要瞧瞧這個自大的家夥,這回如何應對,當即又大聲鼓吹眾人硬說梁蕭違規,應該取消比試資格,可憐眾佳客越加來勁。
梁蕭其實無所謂,本來他就不想參加這個西夏駙馬之選,若不是迫於皇帝老兒的旨意,以及顧慮老爹的無奈,不然他才沒有這個興致來呢。眼見眾人越鬧越凶,搖搖頭好笑,突然一名豪客從一旁向木婉清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