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三人一起結伴同行,不隔兩日,遇上了奉段王爺命令出來尋找世子的朱丹臣與巴天石二人,諸人相見,自有一番感慨。
兩人聞說世子要護送王姑娘回姑蘇,心雖為難,但世子之令不可違,況且他又語意堅決,動容不得。幾番思量,念王爺尚和二公子在一塊,他武藝高強,應當不會有甚意外,這才同意和段譽一起南下。
一行五人,經山涉水,馬不停蹄,一路之上,王語嫣有段譽耐心說笑解乏,鬱結漸消,旅途倒也不覺疲勞。她心情一好,甚麽病魔都沒有了,轉而笑臉嫣然。
這一日,行到錦州,不期竟遇上了諸葛靜雲和范驊等人,諸人一見面,都不勝之喜,當下相約住進了客店,熟料在店內,又遇著了木婉清、傅思歸、古篤誠等三人。這一來湊巧,除了欣喜之外,更引起了段譽等五人的好奇之心,遂問諸人何以都走了同一條路線,聚集於此?
木婉清當即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條,攤在桌上,眾人只見上面寫著:“若想梁尚書夫婦活命,往南走。”就這麽十二個字,也不落下署名,字跡也是頗為潦草,仿佛是那人故意用左手寫上去的一般。跟著諸葛靜雲也從懷中摸出一張素紙,上面的話也是十二個字,而且字跡一模一樣,實屬同出一人手筆。
這一下諸人就頗覺古怪了,有誰會跟他夫妻二人過不去,要費如此大的周折,引諸人在此一聚?那一晚,這些人個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就這麽到了天亮。諸人結伴趕路,方向往南。走了沒幾天,諸如此類的字條,源源以不同的方式湧來,話和字跡皆是那般。
一行人可就納了悶了,也曾想過改道而行,但沒出幾裡,那字條又出現了:“若不去,二人死!”試了多次,都是一些恐嚇之語。
巴天石等三公三護衛,堅持不理會,但幾名女子硬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段譽一時為難,心知幾女是出於對蕭弟的一番情悸,才想要去瞧個究竟,萬一梁大人夫婦當真出了甚麽意外,也好施以援手。更何況王語嫣都同意去了,段譽不想與她分開,盡管她心裡愛的是自己弟弟,但隻稍能陪著她,看她笑,於願足矣。
他是世子,這幾公幾護衛乃家臣,他發話,自然不敢反對。當下一行人,繼續南行,當諸人行到四川都城時,很不幸的是那字條再也不出現了,諸人彷徨納悶之時,竟誤打誤撞闖進了王夫人所設下的陷阱裡。
梁蕭聽後,微微沉吟,遂問:“你被蜜蜂蟄了之後,當真不知道她們被帶往何處去了嗎?”
段譽奇道:“你怎知我被蜜蜂蟄了?”但瞧瞧自己臉上的傷包,又不覺傻笑,隻想:“蕭弟當真心細如沉,我與他比,的確遜太多。王姑娘喜歡他,也無可厚非。”搖了搖頭,心底極是泄氣。
梁蕭見他如此,也不好再問甚麽,就算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既然一同遭擒,那關押的必定是同一個地方,心中在想:“這山莊能關人的地方,除了石室,無疑就是甚麽地牢。”一念及此,便道:“走,我們去找她們!”
段譽踉蹌站起來,忙問:“你知道她們關在哪裡?”眼睛發亮,甚是歡喜。
梁蕭搖了搖頭,隻說:“碰碰運氣!”段譽並沒有因此而喪氣,反而對梁蕭更是信任,微笑道:“弟,我相信你行,你既可以找到我,也可以找到她們。”
這公子點頭,希望他會,伸出手攙扶著段譽,說道:“可以走麽?”段譽笑笑:“成!”蜂針淬有麻藥,雖說段譽百毒不侵,但中針不下萬千,身軀尚有幾分酸麻。如今不想遜於這個弟弟,胸中傲氣一湧,登時內力順走其間,隻覺四肢百骸無不舒服,隻走一步,便已如常。
梁蕭微微一笑,舉步跟上,他耳根清明,聽得牆壁那邊,仿佛又多出了幾個人來,一個聲音清朗,中氣十足,顯然是個少年,內力不亞於己。而另一個聲音蒼老,陰冷無情,內力遜己太多,只是兩個聲音,都頗覺耳熟,一時間又記不起。
眼見有要事待辦,無心去理會,悄悄出了房門。這時月已中天,光潔如雪色,偌大一個莊子,仿佛披上了一層寒霜。二人輕步緩走,偷偷遠離王夫人的屋子,不多時,相擠西園,但見廊道條條,茶花滿園。這公子與哥哥商議一陣,決定先去平時關人的石室瞧瞧,那所在離此,相距不遠,二人腳程快,須叟即至。
為了不弄出聲息驚醒他人,當下兄弟倆合力,輕輕推開石室大門,閃身進去。睜眼看時,只見內裡諸般刑具,一應俱全,唯獨就是一人也無。兩人好一陣失望,復出。互視一眼,梁蕭又想:“說不定此莊尚有甚麽地下暗道、密室之類的關押地方?”當下與段譽一說,二人又在莊內細找起來。
夜半尋人,本是件極難之事,況且在敵方又恐被發現,是以小心小心再小心,一面尋覓,一面隱跡,如此一來,耗時過甚。一晃眼,幾個時辰過去了,除了王夫人所在的那間房外,其他地方,幾乎都有所略及,但王語嫣等人的身影,依然一無所獲。
眼見圓月逐漸西沉,就快天曉了,兩人心中都是非常焦急,兄弟倆明白,倘若再尋不著,待天一亮,想要救人可就難上加難了。這梁蕭隱在一株茶樹之旁,濃眉深皺,尋思著,隻道:“甚麽地方都找了,為何就是沒見人影呢?嗯,譽哥,是不是咱們還漏了甚麽地方?”
段譽以手支頦,微微苦思,沉吟道:“若說漏掉甚麽所在,嗯……頗似柴房我們不曾去過……”果然是一言驚醒夢中人,梁蕭忍不住跳將起來,更是拍手叫:“對,對,對,就是它……”段譽唬了個心慌,忙上前按著他的肩背,將他壓到茶樹地下,噤聲道:“弟呀,害殺我也!哪見做賊的似你這般亂嚷?驚醒了人,把我們拿住,小命休矣!”
梁蕭道:“哥呀,我一時激動,倒教忘了,多虧你扯下我來,謝謝啦!”你道他發急為何?只因那富貴人家,關押人的地方,一般都脫不離這“柴房”二字,他事臨關己,亂了方寸不曾想到。如今經哥一提,怎不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