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率軍自城而入,腳踏雪屐,滑行無痕,通街雪積冰厚,屋宇裝銀。一入城,見宋兵就打,雙方勢弱懸殊,一觸極敗。一路走來,不見一個老百姓,顯是他等驚聞消息,早已在家中躲藏起來,不敢上街,倒也省卻公子諸多麻煩。
不消一瞬,大軍打入內城,直闖宮牆,已與各路首領匯聚。他等不辱使命,先後攻破城門,率軍直入,於此一會,盡皆歡喜。話說蛇無頭不行,皇城安全歸郭統領管轄,他那時正在宮中,外頭的弟兄們沒了主張,公子大軍沒打幾下,這些乖孫子便投降了。
眾軍皆歡,一鼓作氣闖入皇宮。眼見勝利在前,豈知這時,一條矮影從天而降,砰的一聲雙足著地,腳印深陷,頓起灰塵陣陣,伴有一股大力侵來。眾軍不敵,被迫紛紛後退。公子納悶,心道:“此人是誰,好強的殺氣!”念間,眼中一亮,驚呆了。
但見此人不過三尺孩童身材,披頭散發遮住了面貌,在遲來的月光和燈鋒交替下,身後卻拖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冷風輕嘯,那人抬起頭來,露出一對綠幽幽的眼睛,面色可憎,有如僵屍一般,在午夜嚇人。
眾人一見,都是“啊”的一聲,驚慌錯退,盡管平素殺人無數,但見了這樣的人,也是嚇得肝膽俱裂。借著月光打量,公子靈光一閃瞧清了來人,脫口而出:“小虎!”劉進聽說此人便是韓曉虎,不敢相信,凝神細瞻,果然見那人無論外形,或是相貌,均與小虎一般無二。
不由慌了,耳聽眾人議論:“呀,果真是他?難怪找不著,原來藏在皇宮裡頭。”“可是他為何變成這般模樣?”“當真是迷魂藥害的?”一時間眾說紛紜,既好奇又刺激,想瞧個究竟,此子這副打扮,又阻了去路,不知意欲何為?
就在眾人一心系於韓曉虎身上時,一處瓦簷上飄來一段刺耳的簫聲,眾人歎奇,不知此時此地,誰還有那個閑情吹奏?韓曉虎初始一落地面,尚安安靜靜立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不聞一絲聲息,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僵屍那般平靜。
更不料,此簫聲一來,韓曉虎便如脫韁的野馬,一下子變得瘋狂起來,先是嘶牙裂齒,滿面忿暴,作著各種奇怪的表情。此刻簫聲一頓,不少會兒,又悠悠響起,忽聽韓曉虎咆哮一聲,如發怒的狂虎,向公子撲來。
立在公子身邊的女弟子見之,都是“啊”的一聲長叫,嚇得嬌胸酥軟,粉臉失色,紛紛後退。公子極是為難,觀小虎面色,其情況似乎比上一次更為嚴重,暗恨自己沒找到解藥相救,甚為痛恨自己。
若此當兒,又豈容公子多想,韓曉虎拳頭帶勁,呼的一聲,往公子迎面揮來。公子暗驚,此次相對,小虎的力氣似乎比上次又大了許多,而且下盤沉穩,後招帶勁。哥兒委實不願傷他,隻想把其喚醒,小虎自幼良善,修得一刻赤子之心,想必可以戰勝一切邪惡。
當下不閃不躲,公子反而進招,窺得此子門路,一舉探去,果真將其手腕抓住,叫道:“小虎,你醒醒,我是你梁大哥啊!”此子心智早喪,魂也失迷,又哪裡聽得入耳,似個野獸一般嚎嚎大叫,一手被製,另一手狠狠拍來。
公子不慌不忙,巧手探出,又將那隻欲待行凶的手腕給拿住了,慈心喚:“小虎,小虎,我是梁大哥啊,快醒醒,別受他人控制了。”末料屋瓦上的簫聲催急,有如萬馬奔騰,一策平原之勢,韓曉虎受此影響,脾氣越加暴躁,臂上力猛,不掙脫來誓不罷休。
那公子奈何,情知只有讓簫聲停止,才有一線生機,目光一瞥,喚劉進道:“進弟,你快去把吹簫之人揪下來。”不知那人有沒有聽到,簫聲一變,越發刺耳,韓曉虎受此一激,經脈錯亂,血液逆流而上,雙目爆滿,極怒迸張,眼中赤紅,如同烈焰一般火燒。
公子怔愕,韓曉虎借機掙脫,逃了出來,目標改去攻擊劉進。那劉進依兄之言,才往簫聲處尋出三五步,就聽身後風響,當即掉頭,看見小虎似一頭烈焰石獅般發狠抓來。一見之下,頓時瞪目咂舌,愣在了那裡。
忽然這時,人叢中有個焦急的聲音呼出:“當心!”劉進一聽此音,胸中不由一蕩,覺此時此地,前往無論是誰的聲音,也沒這兩個字好聽,抬頭瞧去,見人叢中有張熟悉的面孔,是那諸葛靜雲,作念:“她怎麽來了?”
原來此女放心不下公子,怕他渾賴,不救父親出來,遂一路偷偷尾隨。看見劉進遭難,哪裡耐得住,口中“當心”二字,情急而出,話出口方知追悔莫及,心恨:“乾我屁事,為何提醒,他兄弟倆個都不是好人,死了豈不更好!”想是這般想,然心中又有幾分不知名的滋味。
劉進一見此女,不由得歡喜,來不及招呼,就聞腥味撲鼻而來,心驚之下,將身一翻向旁滾去。也正因這一滾,才能躲過一劫,待身軀著地,方知不妥,隻覺頭昏目眩,極是難受,再驚之後省悟:“掌風有毒!”忙提氣運息。
不禁抬眼一瞥,又見韓曉虎直直衝刺後,忿恨轉回,又欲加以相害。他又驚又怕,真氣一入筋脈,略覺清爽了許多,又想翻身滾開,就見兄長搶上把自己提起。劉進心喜,對他說道:“二哥,你須當心一點,他掌上有毒!”
公子一怔,不及想,隻說了一句:“我知道!”便蹂身而上,和韓曉虎打了此來,小鬼渾身是勁,掌風如雷,拳腳帶勁,果如劉進所說,伴著一絲腥臭之味,公子初始不覺,也許與他自身百毒不侵有關,是以不曾在意。
他二人鬥將一會,公子窺察了一絲門道,此子哪裡是掌中有毒,分明渾身都是毒,隻消一沾到,如若不及時解救,準活不成。
三軍眼睜睜看著他二人敵鬥,甚是焦慮,又幫不上忙,只能旁觀。那符敏儀悄悄對烏老大說道:“喂,不中用的,待會你我從旁側擊,助少公子一臂之力如何?”老烏聞言一愕,未曾答應她,不想此女已經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