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統領自下朝來,一直伴君左右,大致午時前後,忽聞朔風號嘯,心覺奇怪,遂出來看看,哪知上半空竟然飄起了雪。此雪來得甚是突兀,積粉成鹽,頃刻化冰,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雖添幾分寒意,但他乃習武之人,倒也不礙事。
只是此等美景,若是無人欣賞,倒是浪費了。又念起皇上天縱奇才,於書畫一道,頗為最愛,要是見了這番景象,說不定龍顏大悅,對其書畫領悟,定有幫助,就歡喜跑回禦書房想告知他此事,也好讓君皇樂上一樂。這些天為了朝政,想必苦煞了他,以前奇景皇上是這麽的酷愛啊,長久埋頭待在禦書房,想必也會悶出病來,偶爾放松一下亦是好的。
豈知才臨近門外,便聽得裡頭有打鬥之聲,心道:“難不成有刺客?”他想也不想,立刻踢開房門衝了進去,但出現在眼前的一幕竟讓他驚呆了,只見一名青年手執短劍,一臉洶洶氣勢自高而下,利刃往皇上咽喉刺去。而下方一名美妙少女,玉手持一柄軟劍,與一條黃幔糾纏於一塊,那抓黃幔一頭之人,不是別個,正是他心心念的皇上。
眼見青年的短劍就要刺入皇上的咽喉,郭統領他人剛步入禦書房,距離尚遠,想要救援已是不及,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險些叫破而出。更不料以為皇帝這一回準會慘遭毒手,沒想到他手中黃幔一甩,頓將少女手中軟劍抖落在地,緊接著皇帝長幔上拋,有如吸力,出奇的將那青年的手腕給縛住了。
青年長遠離空,至此已完全力弱,想要提氣已是不能,半空無一絲借力點,無法找力。這一切青年早就算計好了的,該出幾分力對敵,誰想功虧一簣。宋帝嘴角一笑,使勁一拉,轉了幾大圈,那青年隨著他的大力,身子不由自主在半空中亂打旋轉。
又待急如卷風之時,那帝輕輕松松將手中的長幔一放,青年身似螺旋,一股腦向牆邊撞去。還好青年功夫了得,在翻身之極,找準了落腳點,不待砰到那面牆壁。暗把氣一引,這氣一流筋脈,但覺渾身是勁,咬牙將身一側,跳離了牆壁,安安穩穩立在牆邊,把胸膛挺直。
宋帝一怔,暗道:“此人甚麽來歷,我適才一摔,足足用上八分力度,為何他卻安然無恙躲過?”一般尋常武夫被他這麽一摔,不落個筋骨折斷,也定然身受重傷,此人無恙,倒是怪事一樁。
郭統領歡喜,上前請罪:“皇上洪福齊天,神佛保佑!臣救駕來遲,萬祈恕罪。”心道:“皇上怎麽會武功呢?而且瞧其身手,只怕我尚要遜色幾分。”一時之間想不明白。
宋帝大驚,忖思:“他怎麽來了,也不知來了多久?適間之事,瞧到了沒有,萬一”不動聲色,微咳道:“愛卿無罪,你起來吧!”郭統領應是,身子站起,正欲抬頭,卻聽一聲屑笑震耳:“愛卿?哈哈哈,慕容複,你未免也太好笑了吧?堂堂的南慕容不做,卻躲到這皇宮裡頭,扮起那大宋皇帝來啦?可笑,哈哈,可笑,真是可笑至極!”此話一落,二人大驚。
那帝心道:“他怎麽知道我是假的?”回想先前一切,這二人一衝進來,指名要為仲逍遙討個公道,他應該早就想到,既然二人知道逍遙是被自己所害,那麽自己這假皇帝一事,想必逍遙也不會隱瞞,暗恨自己大意。
郭統領把話聽在耳中,有如棒喝,震驚:“甚麽?你說他是”手指伸直,又不敢直指,滿臉驚色,可上瞧瞧下瞧瞧,眼前身穿龍袍之人,還是那個皇帝呀,為何青年卻說他是甚麽南慕容的姑蘇慕容複,甚為不解。
慕容複心中一動,生了一計,死不承認道:“郭卿,你別聽賊子胡說,朕不是皇帝,那誰又是?”郭統領一聽,皇帝這話在理,無論相貌、聲音都極像。
青年冷笑:“慕容複,你就這般見不得人麽?生活在被人的皮囊之下,還沾沾自喜。也是,連自個的親手足也下的手去暗害,像你這樣的人,還有甚麽事不敢做?”慕容複大怒,鋼牙咬響,直把手心抓出血來,但靜心一想,又不好發作,淡淡道:“朕不知你嘴裡在說些甚麽?”語音一變,命令道:“郭卿,快將賊子拿下。”
那郭統領完全呆住了,耳聽青年說甚麽暗害手足等語,徹底崩潰,又聽皇帝下命令,心神大亂,更不知道該相信誰,於是乾脆站著不動。慕容複怒極,喝道:“郭統領,難道你想抗旨不成?”郭統領仍是不理,聞言猶如不聞。
青年冷笑道:“哼,慕容複,如今你謊言被揭穿,還這等作威作福,你省省吧!”慕容複咬牙切齒,實在不甘,仍想做最後一搏,只要說動姓郭的纏住二人一會,宮廷侍衛即刻便到,屆時統統拿下,滅了證據,那他的事豈不無人知曉。
好一個如意算盤,少女可不想拖拖拉拉,她一心隻想為逍遙報仇,至於別的不管。當下搶上前,不愉道:“方大哥,你還跟這廝囉嗦甚麽,宰了他便是!”佳人有命,姓方的青年豈有不從,微一點頭,短劍幌亮,欺了過去。
哪知郭統領將身一幌,閃了過來,攔住了他問青年:“你說的話是真是假,他當真不是皇上?”姓方的青年好笑:“你還不明白呀,你的皇帝主子早被那廝一劍給了結了,披上袈裟便是和尚麽,更何況是皇帝?易容術,你聽說過沒?”統領震駭,虎軀猛顫,一時間隻覺得天旋地轉,仿佛天塌了下來一般,步子急急後退。
少女不睬,仗劍挺近,慕容複身著龍袍,大袖一起,斜身側過。鬥了幾招,不知何時,閃過一面牆前,唰的一聲,手中多出了一柄青鋒劍,趁勢一抖,自動迎了上去。
姓方的青年焦急,瞧瞧那統領,見他沒甚麽反應,想必此事打擊極大。側目遠瞻,他二人以劍對劍,一軟一硬,一柔一剛,盡得妙法,各展精華。瞧得片刻,都有絕招,一時半刻若想分出勝負,卻是極難。倘再這般打將下去,勢必引來皇宮守衛屆時不妙,青年心一動,也縱入了戰團,二人聯手只求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