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聞聽風聲大動,嘴角一勾,轉身避過,卻佯裝受驚之狀,說道:“呀,嚇煞我也,嚇煞我也!大哥哥,我好心好意來看你,你怎麽對我動粗呢?”公子收勢,心忖:“果然如此!”原來阿紫適才閃入門來的身法,內力輕柔之極,竟與昨晚虛竹所使如出一轍。
公子一直不解,武功平平的虛竹怎麽可以化解自己和慕容博之間的內力。昨晚,虛竹的力,也是那般輕柔,沾在人的身上,仿佛有一種魔咒,令人抗拒不得。今日再見阿紫,見她內功路線,竟和虛竹非常類似,如此令他有一個念頭:這二人一定認識,更說不定乃同門。
於是,故而試她一試,阿紫果然上當,適間那一躲一閃,用的也是她本門武功。聽此女惱怒,公子面上一笑,歉然道:“抱歉,我一時糊塗了,隻當你不是阿紫。若我記得不錯,阿紫從不喚我作大哥哥,不是罵我,就是”
阿紫焦急打斷:“好啦,好啦!以前是人家不對嘛,想對你好一點也不行麽?”公子心道:“極力奉承,必有所圖!”當下也不揭破,隻問:“有個叫虛竹的,你認識他嗎?”阿紫一怔,想不到這人開口見山,一怔之後,眼神略帶幾分閃爍,說道:“不識,不識!”
公子了然,再問:“那尹奈兒呢?”阿紫面上一僵,強笑道:“這甚麽名,她是人是鬼?”公子抿唇,不再相問,想她如此極力否認,定有原由,便轉移話題道:“你適才從外間進來,可知發生了何事?”見他不再追問前事,一提起這個,阿紫便興致昂高,答道:“有一個傻子單槍匹馬闖入皇宮,說要找你算帳哩,你說好笑不好笑?”
那公子心道:“此事的確蹊蹺,皇宮四周皆有重兵把守,五步一崗,十步一哨。誰能有這份能耐,竟然單獨闖入后宮,不為別的,就為此人這份勇氣,也該前去瞧瞧。”便道:“哦,竟有這事?”阿紫扁嘴笑道:“有沒有,你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嗎?”
公子笑道:“我正有此意,不妨一同瞅瞅!”阿紫道:“行!”作了個請的手勢,公子也不客氣,一撩袍子,舉步前往。
那時陽光偏西移,屋宇鑲金,耀眼生輝,掛在牆頭屋瓦,小樹上的積雪,早已融化殆盡,展露出一幅新的篇章。禦花園之中,遠遠的便見那裡擁護著一堆人,有男有女,有宮娥有太監,有將軍有侍衛,更有滿朝文武,堆成一團,瞧著熱鬧。
人叢之中,又圍成一個大圈子,裡頭颯然立在一位將軍,此人彪悍魁梧,更添英氣懾人,真個大將之風。公子一眼望去,吃了一驚,識得此人正是他的瑞叔諸葛淳瑞,心道:“他果然找上門來啦?”此老對面,也同樣立在一名漢子,乃北海玄冥島島主章達夫先生。
他二人面面對峙,勢成水火,只要誰先動手,戰鬥即刻爆發。原來那靜雲歸家,果見老父身上的冰塊已化,只是身子有些冰冷,由那老管家攙扶著,此女興奮,即撲上去抱著老父痛哭。將軍朦朧之中,回過心神,問愛女為何大哭?
靜雲一把鼻涕,一把淚將前事備述了一遍。此老聽後,極為大怒,知道梁蕭不但攻破了汴京城,而且佔據了皇宮,隻顫得他咬牙切齒,一掙脫二人,回屋取來兵器,怒氣衝衝打入皇宮,欲找梁蕭討個說法。靜雲戰兢兢,知道事情不妙,也追隨父親而去。
守宮門的那些侍衛,認得老將軍,初始尚有幾分為難。但將軍舉兵刃就打,眾人為了自保,也跟著纏鬥起來,有侍衛速去通稟。那時段皇爺已經移駕宮內,見兒子在熟睡,故不便打擾,於是派遣親兵前去解決。
豈料將軍直衝皇宮,誰與為難,便視為仇敵,不免一頓痛打,那些侍衛哪敵得過。未了皇爺隻得派遣太子手下的大將洞主、島主前去解決。這事叫劉進知道了,念兄長與將軍有親,悄悄吩咐列位,隻消擒住其人即可,不許傷其分毫,不然二哥知道,定然追究。
有了這層顧慮,各人極為忌憚,既不敢用箭,又不敢使毒。人多了,又怕勝之不武,隻好一個一個前去較量。這將軍果然不是吹噓,頗有幾分能耐,見神打神,見鬼打鬼,一路得勝,從辰時打到申時,足足打了好幾個時辰,仍是寶刀未老,直打至禦花園,兩方僵持,仍不得乾休。
這一路打來,眾人對這位將軍,也甚感心佩,其智謀神勇已有口皆碑,都想:“以前隻當諸葛將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乃是人們的謬讚,今日一見,方覺名下不虛。”
靜雲滿臉焦急,雖然老父一路凱勝,但他畢竟是人,如今元氣消耗過甚,只怕未見梁蕭其面,已經倒在這些人腳下了,不忍心,衝口疾喚:“爹爹,別打了,咱們回家吧!”將軍一臉忿然,厲聲道:“不行,老夫今天非宰了那小畜生不可!”
章達夫罵道:“我呸,老匹夫,想殺我們少公子,只怕你沒這個能耐!”將軍怒極,咆哮一聲,忽然這時一個掌聲響起,眾人回頭,只見一名紫衣少女縱出,兩手輕拍,她面上更笑嘻嘻的說道:“你這個大笨蛋,人家在罵小畜生你為何接話,如此說來,姓梁的定是小畜生嘍!”
此話一落,滿園皆驚,不少人指著她鼻子罵:“小妖女,胡說八道!”“大膽、放肆”等語,如潮水一般卷來。將軍一聽,哈哈大笑,向紫衣少女上下打量,又豎起大拇指讚:“這位姑娘所言不假,那廝的確是個畜生。”
不料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起:“瑞叔,年紀都這般大了,您還是這個脾氣。”此音不怎麽響亮,但聽在在場之人的耳中,身軀都是猛地一震,立於紫衣少女身後的人向兩旁分開,空出了一條道,又見來人,一眾拜服於地,有的喚“少公子”,有的稱“太子殿下”,甚是心悅誠服。
惟有將軍父女不跪,那老惡狠狠地瞪著公子,雙目赤血,仿佛要食其肉,喝其血,咬牙切齒道:“小畜生,你終於肯現身啦!極好,極好,也省得老夫打進去。”公子感歎道:“瑞叔,咱叔侄這一戰,能不能免了?”將軍大聲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