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甫入諸人耳中,梁蕭、段譽、靜雲等三人都是一怔,互望了一眼,心中滿是驚奇和訝異,四女仍舊無事一般嬉笑。但聽另一個人說道:“聽說這個中逍遙極是神秘,他是近兩年來武林中崛起的人物,年紀輕輕的武功就很高。”先前那人冷笑道:“哼,假若他武功不高,又怎能與北喬峰和南慕容齊名呢?”
三人聽了,心中好奇,都想瞧瞧這兩個背後說人壞話的家夥,是何等樣人,當下不約而同向聲源處望去,但見靠北那張八仙桌旁坐有兩人,均作武林人物裝著打扮,左首一人身穿灰衣,右首一人身穿淡黃綢袍,二人年紀不過四十上下。聽左首那灰衣人說道:“這話倒是說得不錯,聽說此人曾和喬峰那奸賊有八拜之交,不知是真是假?”這聲音聽來似乎便是後來說話的那人。
右首那黃袍人道:“哦,原來是這樣,難怪如此囂張!”言下之意是說,和喬峰相關的人都不是好人。這話落在靜雲耳中,她氣在心頭,怒上眉梢,一頓足,便要站起來,梁蕭急忙握住她的小手,對她搖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靜雲咬了咬嘴唇,卻才安靜下來。
四女一臉納悶之色,但聽灰衣人道:“不過此人亦正亦邪,希望他不要做甚麽有害武林之事才好,不然以他的武功,恐怕也只有南慕容可以與他匹敵了。”
梁蕭心中好一陣冷笑:“拿慕容複這個家夥和我相提並論,這也太扯了吧,虛有其表的家夥。”那黃袍人道:“如此說來,他這次公然召開武林大會,其實是有恃無恐,為的便是武林盟主寶座!”梁蕭心中在想:“我甚麽時候召開過武林大會了,根本沒有的事,還有那甚麽破寶座,你爺我幾時稀罕過?”越想越不對頭,隱隱覺得有一股不祥的預感,似乎有甚麽大事正在發生。
那灰衣人道:“應該不假,此人的野心昭然若揭,否則他不會發那麽多的武林邀請函……姑娘,你乾甚麽?啊……”碰碰幾聲,這兩人全倒在了地上。
梁蕭突然聽得慘叫之聲,心性回神,看見靜雲俯身正在那個灰衣人身上一陣搜索,片會從他懷中取出一張紅色的邀請函,他怔了怔,起身過去,微惱道:“靜妹,你這是乾甚麽?”靜雲嘻嘻一笑,道:“幫你呀!”說著將那張邀請函遞給他。
方才她趁梁蕭出神,便跑過去把兩人海扁了一頓,這時段譽和四女也都站起身,走了過來。梁蕭接下邀請函,隻覺心底有一股莫名的懼意,仿佛一切的陰謀,轉眼便可真相大白,但又覺持著邀請函的這隻手,特別的滾燙,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他到底在害怕些甚麽呢?深深吸了口氣,最後緩緩打開請帖,內容一一映入眼簾,他猛地睜大眼睛。
只見上面書寫著:“各位道友親見,自契丹建國以來,四處侵我國土,擾我百姓,不是搶殺便是掠奪,其主更有妄吞我大宋之願。蠻夷的種種罪行,已達天人共憤之地步。我身為大宋一員,豈可獨善其身,眼睜睜看國家百姓身受水深火熱之中,我心何忍。因此本人提議,於九月初九重陽之日,在少林邀請天下好手,及有志之士,匯聚一堂,共商大義,屆時推選一位有德之士,擔當領導人!落款:中逍遙!”右下角並蓋有一方印章,儼然是“逍遙公子”四字。
梁蕭瞅著這印字有些眼熟,微一沉吟,恍然而悟,心道:“這不是我的印章麽?怎會蓋在上頭!”下意識摸摸身上,印章哪裡還有,這一下慌了,隻覺背心冷汗逐冒。
靜雲見他臉色慘白,遂問:“蕭哥哥,你可是發現了甚麽?”段譽看見他有點反常,又有點著慌,也是十分關心,問道:“弟啊,你是怎麽啦?該不會上面的話當真是你所寫?”靜雲怒道:“你個呆子,是蕭哥哥寫的又怎樣?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難道這你都不懂嗎?虧你讀了那麽多聖賢書,真是朽木……朽木那個甚麽大雕的!”
段譽道:“是朽木不可雕也!”靜雲連道:“對,對,就是這句!”段譽搖了搖頭,歎道:“拜托,你也念念書好不好?這句用在此處,一點也不恰當!”
四姊妹不理會兩人鬥氣,關心的只是少公子,那蘭劍扯扯梁蕭衣角,臉色焦急,小心叫道:“公子……公子……”梁蕭又一下子回神,瞧瞧諸人,緩緩籲了口氣,強攝內心的驚濤駭浪,讓自己冷靜下來,踢了兩腳躺在地上的二人,這時他們穴道頓解,立馬爬將起來,那黃袍人指著梁蕭罵道:“混蛋小子,敢偷襲你老子,活得不耐煩啦!”梁蕭強忍下怒氣,輕聲道:“這張帖子是誰發給你們的?”說著亮起手中的邀請函。
黃袍人瞧了,微微一驚,不過還是老氣橫秋道:“你算哪棵蔥,也配來問老子!”梁蕭目光一變,狠狠掃向二人,厲聲道:“你說不說?”兩人都是心中一驚,若說眼神可以殺死人,那這一刻,說不定已經死了,此人眼神可怕之極,全是殺氣,不覺心裡有幾分怯意。
那灰衣人知道今天遇上了高手,連忙扯住黃袍人,示意他別多嘴,當即抱拳道:“不敢請問小哥尊姓大名?”梁蕭瞥了他一眼,說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回答我的問題!”
灰衣人一怔,不敢再問,臉上抽搐了一下,答道:“武林帖是十天前我們收到的,隻知是一個名叫中逍遙的人四處找人散發武林帖,其他的甚麽,我就不得而知了,只不過……”那黃袍人搶道:“只不過此人表面上說得好聽,甚麽為國為民,其實私底下還不是為了自己的野心……”不待他說完,靜雲便一聲嬌叱:“你給我閉嘴,誰允許你說話了,欠扁是不是?啊?”
梁蕭不禁莞爾,心想:“十天前?那蘇師兄應該知道啊,他既然知道,為何不告訴我?難不成他也認定是我所發?不對,不對,他並不知道我就是中逍遙。”念此不覺松了口氣,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們走吧!”二人一聽如蒙大赦,撒腳便跑。
靜雲氣極:“蕭哥哥,你幹嘛放他們走?”梁蕭笑道:“不讓他們走,難道你要請吃飯不成?”段譽呵呵笑道:“好冷!”竹劍奇道:“段公子,大熱的天,你怎地說冷?”段譽道:“我說蕭弟講的笑話好冷!”語鋒一轉,囁嚅道:“弟,那帖子……”
梁蕭淡笑道:“字雖非我親筆所字,可上面的印章卻是我的!”言出,六人都是啊的一聲驚訝,梁蕭隻好硬著頭皮說自己的印章不知何時遺失了。
段譽沉吟道:“離重陽節尚有二十天,那我們……”梁蕭快語道:“不錯,我們得趕在重陽節之前去到少林,那事情就有所眉目了,對不對?”當下結了帳,吩咐趕路,七人紛紛上馬,向少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