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心系情郎與師父,聞言一怔,回頭斜視他一眼,又轉回鬥場,說道:“嗯,你剛說什麽來著?”鎮南王見她如此表情,微笑不語。
過了半響,他又忽然道:“婉兒,你很喜歡蕭兒麽?”
木婉清像似聽見,又像聽而不見,但還是“嗯”了一聲,目光卻不離開鬥場半秒。
他二人就這樣沉默了下來,又過了片刻,木婉清一邊注視場上,一邊對鎮南王說道:“鎮南王,你說的那句話是真的麽?我說了我的心願,你真的……真的一定給我辦到麽?”
鎮南王道:“只須我力之所及,定要教你心願得償。”木婉清道:“你說過的話,可不能賴。”段正淳臉現微笑,走到她的身邊,伸手輕輕撫摸她頭髮,眼光中愛憐橫溢,說道:“我自然不賴。”木婉清道:“好,我和梁蕭的婚事,你要給我們作主,不許他負心薄幸。”說了這幾句話,臉上神采煥發。
鎮南王道:“好啊,蕭兒是個聰明的孩子,對感情又專一,你嫁給他,最好不過了。還有其他的心願麽?”木婉清見他說得這般肯定,十分歡喜,忸怩道:“沒……沒有了。”
二人說話間,梁蕭和秦紅棉又鬥了幾十回合,其實勝負早分,每次梁蕭想罷手之時,那秦紅棉卻窮追不舍,非要教訓教訓了他,方能解氣。梁蕭無奈,隻得應招,且戰且思計策。
那秦紅棉久戰不下,已知這少年武功極高,內力頗厚,他倘或有意傷人,只怕自己死了不下十回。心雖怯,脾氣倒倔,與木婉清一般無二,咬咬牙尖,心想:“非出絕招不可。”
嬌吒一聲,忽得左掌向那梁蕭重重幻影斜劈,砰嗆的一聲徹響,梁蕭身後的一株茶花,頃刻粉碎。跟著右掌又對著幻影斜劈,又是一株茶花隨聲而碎,如此施為,連出五掌,劈碎了五盆茶花,卻始終打不著少年身子,盯著那重重幻影,大生悶氣。
梁蕭腳踏步法,連避五掌,適時幌了幌身子,嬉笑道:“五羅輕煙掌果然力道非凡,可惜你功力嫌遜,奈我不何?秦阿姨,還打麽?”秦紅棉一聽之下,險些氣炸了心肺,哪料這小子如此張狂,稍調息一會,喝道:“小子,忒傲,瞧我是否奈你不何。”言罷,五羅輕煙掌再次劈來。
鎮南王忽道:“紅棉,暫且住手,那可是未來女婿啊?傷不起的,他若少了一根毫發,婉兒會不開心的?”聞言,那秦紅棉一怔,錯愕看了梁蕭片響,心道:“是啊,我此生已不幸之極,可不能將這不幸延續在婉兒身上,既然他們彼此相愛,我成全了便可。”思著,慢慢收了掌勢。
心雖如此想,但見到情郎,心底仍有怨恨,瞧了他一會,向鎮南王道:“你什麽時候這般好心,開始關心咱們女兒的死活了?”
鎮南王柔聲道:“我一直都很關心呀,只是身在大理,又不知你們住在哪,即使我有心,也不知上哪去尋。紅棉,你從此別走了,咱倆永遠廝守在一塊?”
果如原著所說,盡管秦紅棉時隔十八年,但一朝重見昔日心愛的情郎,隻消他一句甜言蜜語,便即軟化,聽了愛郎此說,眼光突然放亮。
梁蕭不想再聽下去,悄然退卻,轉出後門,欲尋妹妹下落,出得門來,只見四下昏黑一片,在淡淡的星光下,不見那妹妹蹤影,連劉進和段譽,也都不見,登感心下悵然若失,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孤寂之感。
回憶著自小與妹妹的點點滴滴,她的一顰一笑,她的淘氣,她的淑女,以及所有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仿若昨日發生,思著念著,不覺甜甜失笑。連自己也沒察覺,原來妹妹一直在他的心裡,只是他不敢承認而已。
少頃間,他兀自沉醉在少時的歡樂中,不知不覺已走去好遠,回神深吸一口空氣,心想:“說不定進弟和段公子已將妹妹找回,自己漫無目的瞎撞下去,也不是法兒,不如先回去,瞧瞧境況再作打算。”
當即辨清路途,順著夜色淡光,擇路而回,行至距門前十丈余處,但見前方黑影幌動,倏爾間,幾條影子迅捷躍上牆頭。梁蕭心下一稟,會是誰呢?難道……
不及細想,身形稍展,踏步追及,如法炮製,縱上牆頭,借瓦梭遮掩,目光所及,只見園中多了幾人,再細瞧幾遍,單單不見了木婉清,心思這小妮子又發什麽脾氣?忽聽一人道:“師姊,這負心漢子的話,你又相信得的?嶽二先生,咱們走吧!”
一漢子縱起身來,抱著一人在半空中一個轉身,已落在對面屋上,跟著砰砰兩聲,一男和一女分別將兩名王府衛士擊下地去。
梁蕭瞧這情形不對,迅捷躍身過去,幾個起落,已攔在那些人身前,瞧清了幾人相貌,登時一愣,衝口叫道:“小徒弟,你要乾麽?”那人見了梁蕭,渾身一震,頗是尷尬,搔耳道:“你……你還在?”梁蕭不答,又瞥了一下那人懷中的人兒,吃了一驚,道:“段公子,你不是找我妹妹去了麽?”
段譽和劉進一出門,便四下探找,在附近尋了一圈,無甚結果,又聚了一起,俱是遙頭哀歎,劉進道:“段公子,我再去外面找找,你回去跟蕭哥說一聲,好麽?”段譽來不及答覆,那劉進身形一幌,已去得遠了。
歎息一聲,及至門裡,那時堪堪與梁蕭擦肩而過,只見園中叨叨吵吵,又行幾步,突然一個黑衣人影自前掠直過來,二人登時撞了個滿懷,段譽力弱,霎時登登登幾步後退,仰天便跌,狼狽站起,見是木婉清,即招呼道:“木姑娘,無礙麽?”
木婉清幌了一幌,微微愕然,不理他,瞬息,腳步又不停地,掩袖疾奔而去。段譽又想叫喚,不及出口,眼前人影一動,便被南海鱷神扣住了脖子。他一驚之下,已無力施展“凌波微步”逃生,惟有苦澀咽了口唾沫,任他折騰。
被他拽著,折回園中,聽到了父親與秦紅棉、甘寶寶的對話,雖然沒聽得全,卻也揣摸了個十之八九,心知這二人便是父親昔日的情人,難怪母親會不理他,住在玉虛觀了。
此時聽得梁蕭叫問,心中躊躇,說道:“唉,一言難盡,劉兄去尋梁妹妹了,他讓我跟你說聲,梁兄不須擔憂。”梁蕭道:“小徒弟,快將段公子放了。”南海鱷神嚷道:“不行,你別他媽的老叫我小徒弟,成不成,難聽死了。”
梁蕭道:“為何不行?”南海鱷神神氣道:“老大說了不行便是不行,老大說的話自是得聽。”梁蕭笑道:“我是你的師父,我說的話,你不聽麽?”南海鱷神為難了一會,堅決道:“師父和老大,自是聽老大的,老大的話是不會錯的。”梁蕭不覺莞爾,問葉二娘道:“你怎麽說?”
正與說詞,忽然聽得鎮南王叫道:“蕭兒,放他們去吧?”梁蕭知他想乾麽,回身叫道:“段正淳,你……”鎮南王道:“慢慢再想法子。”一面說,一面飛身縱到四戶衛身前,叫道:“刺客已退,各歸原位。”身形一幌,欺到鍾夫人身旁。
梁蕭心中莫名感歎一聲,心道:“這鎮南王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兒子有危險,居然置之不顧,*心的只是他的風流快活,哪有這樣做爹的,雖說不是親生的吧,唉,不想也罷。”
飛身躍下屋頂,走將至四戶衛身旁,那邊鎮南王已然將二女,一手摟著一個,笑吟吟的道:“蕭兒,此間已沒你事了,回去休息吧,丹臣,你給蕭兒準備客房,萬裡,思歸,篤誠,你們率領人眾,四下守衛。”四人躬身答應。
梁蕭眼睜睜看著鎮南王挾著二女轉入暖閣之中,心中有氣,頗是埋怨,暗道:“是你要我留下來的,結果咧,妹妹找不成,你倒逍遙快活,享受去了。切!”
見鎮南王走遠,朱丹臣道:“梁公子,請隨我來?”梁蕭道:“慢來!”朱丹臣問道:“梁公子,還有甚麽吩咐麽?”梁蕭不答,見其三人欲去堅守崗位,叫道:“三位大哥,稍等一會?”三人停步回頭,皆望向他,褚萬裡道:“小子,你又乾麽?”
梁蕭笑道:“沒啥事,去喝酒,好麽?”傅思歸道:“四弟,你等會給他準備一壺酒。”朱丹臣應聲是,那三人舉步又走,梁蕭急忙上前張手攔住,叫道:“喂,喂,我意思是,我們一起喝啊,這才過癮嘛?”
傅思歸道:“公子既有此雅興,大可醉飲一番,只是我等還有公務在身,不便奉陪,請公子讓讓道?”說著,將手搭在梁蕭手腕。
梁蕭知他如此作為,大有一言不合,便會動武之勢,賠笑道:“傅大哥,你是在生小弟的氣麽?”傅思歸道:“豈敢豈敢!只要公子不生在下的氣便好。”用力將他手掌推開,徑直而走,其他二人紛紛效仿。梁蕭氣苦,唧噥道:“切,我甚麽時候得罪他了?”
回頭瞥了朱丹臣一下,只見他微笑不語,奈歎一聲,隨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