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的天曉,這一夜,妻子二人都不曾好眠,那梁景穴道被封,總惦記妻子生怒之事,時常磕絆在半睡半醒之間,甚是難熬,就這樣,沉沉睡睡,睡睡醒醒的,不覺天窗見白。噫,說也奇怪,這會他穴道自動解了,立馬爬起身來,不見了妻子,心裡甚急,慌忙整裝洗漱,趕緊推開門,呀,只見妻子單影悄立,在院子裡觀風呢?
這一下歡歡喜喜行將過去,作揖道:“柔兒,起早啦?”雙臂一搭妻子肩膀,順勢摟著她脖子,那李柔憤哼一聲將他甩開,隻字不言,氣衝衝離了去,丈夫在後面叫喊,她自作不見,梁景慌了,急急忙忙追將去。
到了客廳,與鎮南王等見過,同食了早飯,眾人又將行程重議了一遍,均無異議。段正淳隻帶了大理三公、四家將隨行,與梁景夫婦、劉進一同啟程,皆向蘇州而去。
光景如梭,時間稍逝,不覺的已近午時,十一騎遷程趕路,此時到得大理與大宋的交界,前方有個茶寮,眾人甚感乏渴,特下來歇歇腳,李柔心細,坐下喝茶後,借故找話題與茶棚小廝嘮嗑尋探消息,淺飲了一口茶香,笑問道:“小二哥,生意好麽?”
那小廝見是個美貌婦人問話,不覺得心生好感,目光與她一對,霎時一呆,片響後,說道:“夫人取笑了,此地處於邊防交界,過往的大多是商旅行人,我們是小本經營,養家糊口還算勉勉強強,至於生意好不好,夫人也瞧見了,馬馬虎虎罷。”此小廝年紀二十出頭,身形消瘦,穿著一件普通粗布,人還算精神。
李柔見他談吐不俗,想是念過書的,即微微一笑,問道:“小二哥,你想必念過書吧?”小廝霎時臉一搐,窘道:“不瞞夫人說,小時候父親曾教過幾天,可惜他後來去世了,小人便再也沒學過。”語氣中頗是淒涼惋惜之意。李柔慌道:“不好意思,是我失言了,勾起你的傷心往事,當真對不住?”
小廝勉強笑笑,道:“不打緊,小人看得出夫人是好意。”李柔頓時一怔,知道不便把話題扯得太遠,輕輕笑了笑,轉回正題道:“小二哥,我向你打聽一件事?”小廝道:“夫人請講,只要是這方圓百裡之事,無一逃得出小人這雙眸子。”
段正淳等聽了不覺好笑,剛剛還見這人嫌遜的緊,怎一會功夫又自大起來了,只聽那李柔又問道:“小二哥,這兩天之中,可曾見過三個人從此地經過,去往大宋方向,其中一人作番僧打扮,還有兩個年輕俊雅的公子相隨?”
小二沉思一會,忽然雙眼放亮,驚叫道:“呀,你說的是不是他們?”眾人齊訝道:“他們?”小二解釋道:“番僧是有一個,兩位公子爺俊倒是挺俊,這雅麽?”說著搖搖頭,又道:“其中那位公子爺邪氣的很,前天,一大早的,他三人便來了,說是急著趕路,那大師一看就是個得道高僧,不過他一會仁慈一會凶狠,也挺可怕的;最可怕的還屬哪位公子爺,一坐下來,便嚷著點菜,一出口點的東西,全是小茶棚所沒有的,客官也知,我們這是茶棚,不是客棧啊,不過也看的出,那公子爺是故意整蠱那位大師的。”
劉進急道:“那你見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麽?”小二哥瞥了他一眼,笑道:“剛才這位夫人不是說了麽,大宋境內。”眾人皆是欣喜,總算沒有找錯方向。劉進還待再問,便在此時,忽聽得一旁鬧哄哄的,吵嚷不休,聞得一個聲音是這樣說的:“萬老兒,這妞生得不錯,是你家閨女嗎?以前我怎麽沒見過?”
眾人好奇,皆回頭,但見一個老者顫著身子,應道:“不,不,雷爺,這是小老兒的遠房親戚,今年川西發大水,家鄉遭難,早上才來投奔我的;鄉下人不懂禮數,若得罪了雷爺之處,我待她向您賠罪,望你海涵?”叫那女子道:“小雪,這裡不用你幫忙了,你進裡面去吧?”女子應了一聲,低頭便走。
那雷爺突然擋住了她,眼神怪異,一直在她身上亂搜索,嘴角邪笑泛濫,嘿嘿的道:“上哪去啊,小姑娘?”女子仍然低著頭,輕聲道:“大伯,大伯讓我到裡面去幫忙,叔叔,麻煩你讓一下道,好麽?”此言一出,旁觀之人頓時失笑不已,不少人幌眼向那位雷爺打量,此人身軀龐大,依著不俗,最多不過三十年歲,只不過滿臉胡子胡渣,頗顯老成,此時回想少女之言,猶覺好笑。
雷爺聽說,登時惱羞成怒,片會又換了一張嘴臉,將氣憋回肚子,像哄孩子一般,哄那少女道:“姑娘,要不要我陪你去啊,我力氣比較大,甚麽活都可以乾,絕對不讓你辛苦的?”說的*、穢之極,倘或是個有耳朵之人,皆聽得出其內話中有話。
女子將頭垂得更低,纖手幌擺道:“不了,不了,我一個人就可以,不須勞煩了?”雷爺邪邪的道:“這種事,一個人怎麽可以呢,還是我幫你吧?”看見她纖纖素手微幌,袖角掀開膚白勝雪,忍不住咕嚕的一下,口水猛煙,迫不及待粗手倏伸,緊抓人家小姑娘細手不放,越軌行為再明顯不過。
那女子頗惱,使勁掙扎,可無亂如何也脫不掉,突然心一橫,抬起頭來,柳眉一豎,瞪視著他,怒道:“你這人,好生無禮,快快放手?”雷爺又看見她絕世容顏,邪欲焚燒,大笑道:“哈哈,真美,真美。”咂巴咂巴嘴角,險些口水直流,驀然臉色一沉,陰冷冷道:“姑娘,別給你臉不要臉,待會大爺讓你知道,甚麽才是真正的無禮。”拽著她的手拖行而去,他的一群手下見勢,也笑嘻嘻的尾隨。
老者見事不妙焦急萬分,慌道:“雷爺,雷爺,有話好說,你這是要乾甚麽?小丫頭不懂事,別跟她一般見識?”那雷爺赫然止步,回頭嘿然道:“我要乾甚麽,你不知道麽,還是你人老了不行?”老者聞言心中羞恨,咬牙切齒,狠狠瞪著他。不料那雷爺突然一腳踹出,將老者踢得老遠,砰的一聲,落在劉進旁桌前,順勢撞翻了那張桌椅,小二哥急忙將老者攙扶起,驚慌道:“掌櫃的,你老沒事吧?”老者戰兢兢爬起,應了句無礙。
梁景等人瞧著,無不大怒,劉進更是氣憤填膺,二話不說,衝將過去,心想了一陣,若是蕭哥,他會怎生說詞,調侃這群流氓,心頭略動有了計較,怒喝道:“兀那小子,你哪條道上的,這般沒規矩,光天化日之下,膽敢強搶民女,你心裡還有沒有王法?”他本想學梁蕭,但前面那句倒說得豪邁通透,不期說著說著,又帶上了書生氣息。
那雷爺聽了好笑,強悍道:“爺爺就是此條道上的,你待怎地,爺爺說的話便是王法。”梁景、段正淳等聽了,皆啞然失笑,劉進笑道:“胡吹大氣,也好,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讓我送你一程。”好劉進,話說罷,急縱身去了,使一路抓法,捷如飛鳥般,向雷爺那咽喉鎖去。那雷爺見此人,突然間憑空而飛,嚇得心頭大驚,他不曾學過拳腳,在此為惡,憑的是多年的*威,和一股狠勁和霸道,純屬虛有其表而已。
眼看對方招式快如閃電,情知是個會武的主兒,但他霸道慣了,雖驚不懼,急放開緊抓少女那隻手腕,即回手來打,他既不會武,只能起手蠻打。劉進瞧他章法凌亂,無半點招式可言,心中一怔,先前聽他說話有恃無恐,還道他是個厲害角色,誰料竟是個八九流貨色,大言不慚之徒,愣了一下,改變招式,忽變掌法,砰的一聲響,在那人胸前實實印了一記,可笑他雙手在空中亂比亂畫了半響,實無從避躲。
但見他登登登登,登登登登,連退八步,然後“啊喲”的一聲,仰天便倒,旁觀之人不時的紛紛鼓掌,喝彩叫好,喜悅之情,一一表露無遺。那雷爺聽眾公然叫好,心中惱怒非常,狼狽起來,喝一聲喊,像瘋狗一樣狠撲過去。
劉進輕輕將身一側,便即讓過,又聞砰的一聲,那人摔了個狗吃屎,眾人又是大笑。雷爺發一聲喊,那群小囉囉一窩蜂而上,劉進一拳一個,兩腳一雙,來多少全將打趴下,一一把他們疊在一起,便像堆雜貨一般,低下的人兒可吃罪不少,紛紛哭爹喊娘,罵爺斥奶,痛苦哀求之聲大作,鼻涕眼淚齊下,諸聲雜集句句刺耳。
雷爺眼中盛火,狠狠瞪了瞪劉進,怒叫一吼,又瘋撲過去。劉進看他如此拚命,倒有些膽怯,心下一寒,險些被他抓住劃傷。這時聽得身後“啊”的一聲尖叫,劉進微覺耳熟,不暇多想,翻身便是一腳,正中雷爺胸膛,那人呱呱驚叫聲中,似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墜逝。
劉進立馬轉頭,見是那少女,目光與她一對,此時方瞧清她的面貌,除了絕世不俗之外,略增幾分憔悴,衣衫稍染汙塵片片,這般惹人愛憐的模樣,天底下能有幾人,正是劉進那個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梁雪。
他簡直不敢相信,懷疑自己是否在做夢,身子顫了顫,魂兒顛了顛,霎時口乾舌燥,多少的千言萬語,好像此刻全咽在了喉嚨,吐不出來了,徒敗的身子軟了下去,坐倒在地上,喘著粗氣。梁雪見狀,心中惶恐之極,蓮步急踏,奔將過去,扶著他,雙目湧淚,泣聲道:“進哥哥,進哥哥,你怎麽啦?是不是受傷了?”還道方才他打那些賊人,用力過猛,傷了哪裡,急得她哭聲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