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萬裡面上一燙,埋怨老朱:“哎,你怎麽跟他說這些?那王八蛋……”朱丹臣等三人“哦”的一聲嗤笑,調侃道:“老褚,這下你可麻煩大了!你罵太子爺是王八蛋,那皇上是甚麽?”褚萬裡一聽,裡外不是人,更是憋得滿臉通紅,似孩子一般耍脾氣:“我不跟你們說了。”匆匆逃離現場。
三人見之,禁不住轟然大笑,紛紛捂肚彎腰。公子則坐下一旁,面上帶著幾分苦澀。幾人笑罷,回首一看,又啞言不語。朱丹臣欠身道:“太子,請勿怪臣等失禮!”那二人也向公子請罪。
公子抬頭,苦笑:“沒事,你們都下去吧!想必父皇他也很難過,我不能侍奉左右,就勞你們多加關心了。你四人和父皇雖名為君臣,實則知己更似骨肉,你們的話多少能安慰他。”三人惶恐,隻道:“太子嚴重了,臣等身份卑微,不敢高攀,得皇上信任,已是莫大榮幸。”
那朱丹臣想了想,捋須道:“聽太子這般說,想必您已想得通透,假若皇上知道了,一定非常歡喜。”這公子哪是想得通透,以軟語相說,隻想利用幾人的忠誠之心,好把自己給放了,他們忠心歸忠心,不過忠的卻是朝廷。
他歎一聲,知道此計不成,惟有另想他法,便道:“我困了想歇一會,你們先出去吧!”三人聽說,當下躬身道:“那好,臣等告退!”即把公子身上的蠶絲網少解,把個腦袋透出來,隻縛身軀,讓其雙足可自由行動。
公子謝過,幾人言辭,臨走時朱丹臣不忘了對公子說:“太子,臣等就守在外面,您若有事,只須傳喚一聲,老臣第一時間出現。”公子含笑客套:“多謝四哥了。”朱丹臣拍拍他肩頭,帶著複雜的心情離開。
聽三人果真就守在門外,公子一顆心不知是何滋味,時下也管不了那麽許多,脫身才是上策,自思:“段氏的一陽指功夫雖然利害,可父皇並未練到爐火純青之境,他的功力與我實在相差太遠,只要我一衝,穴道頓解。可惜這蠶絲網確乃千年蠶絲所織,一時間想要破解,委實有幾分難度。”
公子邊想邊凝神閉眼,把個“北冥神功”逆轉,以陰柔之氣解穴。不消半盞茶時分,已將父親適間所封之穴,一一化解。他這時舒了口氣,跳起身來,瞧瞧外間,見暮色早下,不知何時,屋內的燈也被人點亮。
他皺眉不解間,徒聽殿門咿呀一聲,那朱丹臣信步走入,手執一個食盒,一臉微笑走近公子身邊,把東西放下,說道:“太子,您一定餓壞了吧,老臣給你送飯來啦!”公子奇怪,轉動著一雙眼珠子,欺近朱丹臣,問:“老朱,怎麽是你給我送飯,其他人呢?”
朱丹臣咳咳幾聲,堆歡道:“嗯,皇上有令,明日乃飛蓬世子滿月之喜,派人布置準備去了,宮裡人手不夠,您的飯就由老臣來送。”聽到這個消息,公子渾身不禁一震,囁嚅:“啊……是,明日乃我兒子滿月!”頹喪,“可是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卻被他的爺爺關在這裡。”
那老朱聽了,心中也不是滋味,安慰道:“皇上說了,只要你打消復仇這個念頭,他就……”公子吸鼻子轉移話題,道:“四哥,我餓了,你解開蠶絲讓我吃飯罷?”朱丹臣點頭:“也好!”
他不知公子這會穴道已解,功力早複如初,隻教蠶網一松,他便可借機脫逃。老朱受他情緒影響,也眼看著就要上當。公子心喜間,看見朱丹臣把手抓緊了蠶絲,卻不去解開,他抬頭說道:“皇上有令,不能放你!”最後還是忠心和理性壓抑了往昔的情誼。
公子大怒,忿恨道:“你這般綁著我,叫我如何吃飯?”不料老朱莞爾一笑,說道:“皇上曾有言諭,太子動作不便,可由老臣代勞!”說著啟開食盒的蓋子,把飯菜一一端出來放於桌子上,當真喂他吃。
這公子怒終不釋,含著忿把飯菜咽下,心中卻把段正淳罵了個體無完膚。一頓飯罷,老朱匆匆收拾,出去了。公子呆坐在凳子上,傻傻地望著房梁,心中開始數著綿羊,他怎麽那麽背,居然想不到段正淳會有這麽一招。
更深夜濃,初夏的夜空,原本群星璀璨萬目爭光,也可一飽眼福,幻想著宇宙間的秘密。可惜段正淳為了防止兒子逃跑,居然把所有的門窗都封上了。夏景悶熱,他一個人待在屋裡,委實悶得緊,卻也無計施為。
鼓起氣吹上臉頰,燥煩之感悶心,他試圖了幾次掙扎蠶網,可無論如何也掙不脫。最後不得不放棄,歎一聲,倒在床上,哀聲呻喚。
少頃,聽得咿呀一聲門響,跟著又關上。公子好奇,把個身彎上,瞥見淡光下一個身穿龍袍之人背對著自己在掩門,不用猜也知道此人是誰?沒好氣悶聲躺下,那人走近,微笑望了他一眼,慈祥道:“還沒睡呀?”
公子沒好氣道:“這樣綁著怎麽睡得著,要不您老來試試?”段正淳莞爾,不睬他,自把外袍解下,公子大驚,跳起來:“你乾麽?”段正淳好笑看了兒子一眼,道:“問得真逗,深更半夜的不睡覺能乾麽?”公子怎舌:“你……”
段正淳不睬他,解下外衣後,挨到榻邊,去鞋上床欲寢。公子立即縮到榻裡面去,這父親瞧了稀奇,不禁問:“幹嘛呢你?”公子震攝心神道:“這話我問你才對,你有美嬌娘不抱,卻把我關在這裡,是個甚麽居心?”
這皇爺歎:“為父哪有甚麽居心,還不是為了你好麽?”扯過被褥,躺好睡下。公子忿怒:“少把此當為借口!你若不想把我留在大理,你早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想要我不報仇,簡直就是棉花店裡失火!”
段正淳為了明日孫兒滿月之喜累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戌時才吃飯,亥時回寢宮想睡個好覺,好迎接明日的歡喜。不曾想,一進門就聽到兒子絮絮叨叨嚷個沒完,甚煩,坐起來問:“你最後那句話是個甚麽意思?”
公子冷笑:“棉花店裡失火,就是免談!您想要我放棄仇恨,哼,那也是免談!”段正淳沒有心力跟兒子吵,扔了句:“不可理喻!”側身躺下,閉上眼就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