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萬裡打得不過癮,頓足忿恨:“他奶奶的,有種你就別跑!”諸人嗤笑,王語嫣提醒道:“褚大哥,那邊樹底下不是還有一個嗎?”幾人聞言,把眼看去,果然見那裡躺有一個紅衣人,適才公子的一掌把這人打到了此處,便是那五行中的火。
他聽到王語嫣的話,慌張爬起來,嘴角尚溢著一絲血漬,這人瞥了諸人一眼,奪路便奔。公子見此人步履踉蹌,渾無余力,估計再跑不了幾步便活不成,自思:“我沒怎麽用力,他怎麽就……”
那褚萬裡不知,惱恨這班人適間打殺他等,一個箭步衝搶過去,幾個起落,一掌便把那人給拍死了,他冷笑一生:“哼哼,甚麽五行破網陣,如今老子解決了一個,看你們如何擺設!”那人哼也沒哼一聲,就此倒下,雙目瞪得老大,死死盯著前方,當真死不冥目。
公子瞧得不忍,歎道:“他已是將死之人,褚大哥你又何必追打落水狗?”那王語嫣代答:“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無論他是將死或是必死,只有沒斷氣,便可威脅到他人。”褚萬裡讚:“姑娘所言極是!”公子偷偷向王語嫣瞥去,見她一臉淡然,心歎:“也許她從小見慣了爾虞我詐,腥風血雨的場面。”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那皇爺心中甚喜,忖思:“從蕭兒適才的舉動來看,他有仇,為的是母親;有愛,系的是黎民蒼生。”越想越覺歡心。
忽聽朱丹臣喊一聲:“不好,大火燒來了!”諸人聞言四顧,果見周圍的松樹已被大火蔓延,正燒得劈啪作響,己等眼見便要被大火吞噬。公子毅然道:“大夥快跟我來!”抓起王語嫣的手在前頭帶路。
走了十來步,發覺不對,回頭見那段正淳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不禁眉頭稍皺:“父皇,你喜歡吃烤乳豬麽?”段正淳一怔,回過心神大叫:“哪裡來的火?”諸人暗下好笑,四護位又去扶著他隨公子前行。
說也奇,初時還能聽到谷中仆人和丫鬟的叫喊,走著走著,那音便越來越小了,只是一陣陣的怪音仍舊不變,尤在周邊肆虐。
過了好久,差不多離開萬劫谷時,朱丹臣越走越是驚疑,止步問向那公子:“太子爺,您怎麽知道離開萬劫谷走這條路安全?”諸人見問,也相繼停下腳步,果見這條道一路上,渾無半點燒過的痕跡,更別提硝煙了,植物欣榮得很。若朱丹臣不提,根本沒人留意,當下都把目光望向公子,待他解釋。
公子笑了笑,正要說詞,徒見西首道上跑過來七八個人,都是壯漢。他等奔到公子身前,一致躬身呼喚:“屬下參見少公子!”跟著又向皇爺等一一見禮。
諸等一怔,瞧幾人裝扮都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中人。公子問:“事情都辦妥了麽?”一人答覆:“回少公子,屬下等按照您的吩咐取‘火龍出水’各數十,從東南西北等七個方向發射,那慕容老賊和鍾老賊見之聞風喪膽,逃之惟恐不及。公子,如今任務已經圓滿完成,萬劫谷中已是一片熊熊火海。”
公子滿意笑道:“很好,辛苦你們了!等回去我再一一論功行賞。”他等皆稱:“不敢,為公子效力,乃我等之榮幸。”段正淳忽問:“何為‘火龍出水’?”公子笑應:“此乃兒臣新造的軍用火箭,名為‘火龍出水’,可用於水戰和陸戰。”於是細細詳說火龍出水。
他雲:“火龍者,首尾龍形,竹筒製作,分為龍頭、龍口、龍身和龍尾等。竹筒製的龍身內裝火箭,外裝‘起火’。‘起火’將龍身射至空中,又點燃龍身內的火箭,於是火箭再次射出,待飛入敵陣時,引爆筒內火藥攻擊敵方,一時烈火熊熊。”
眾人細聽,又瞥見萬劫谷的諸般慘狀,這才頓悟:“原來此人早有準備,並非魯莽單刀赴會。”公子又道:“箭必須長五尺以上,綁附火藥筒,才可以遠射三百步距離。火箭從龍口射出,又最適合水上作戰,是為出水。龍身前後共裝四個火箭……”筒字未出,聽那皇爺“啊喲”大叫一聲,慌急道:“糟了蕭兒,你把萬劫谷燒了,那譽兒怎麽辦?”眾等一聽,四下瞅瞅,果不見那段譽身影。
公子奇怪,說道:“譽哥他早就出來了,你們沒看見麽?”段正淳說沒看見,四護衛也說沒看見。王語嫣起疑,低聲問:“大哥他也來了麽?”段正淳解釋:“譽兒不是和你……”公子忽然大聲打斷:“他跟我說先回去了。”生怕父皇說出段譽和王語嫣一起被抓一事,害這傻姑娘無臉見人就不好了。
恰時,有名屬下稟告說:“少公子,小人早上看見段公子來著,他急匆匆從谷口跑出來。”公子登時松了口氣,微笑道:“沒事了。”又謊稱,“是我讓他先走的。”眾人都是“哦”的一聲,王語嫣心中泛鼓:“難道大哥他瞧見了我和二哥‘那事’?”頓驚,“不然二哥為何那麽緊張?”隻道自己料得不錯。
段正淳輕咳一聲嗓子,微笑道:“此次語嫣能夠安然脫險,蕭兒當居首功,不怕危險深入虎穴,勇於救人,計謀獨特,還有新世紀這幾位兄弟,也該……”公子催道:“好啦父皇,客氣話就不必說了,回去要緊,再聽你嘮叨,太陽都快落山了。”他突然想起來今天是要出發去蘇州的日子,天黑之前趕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可不想錯過了。
段正淳好笑道:“這孩子,都當爹的人了,脾氣還這般暴躁。”公子才不管,當下拽步擇路而去。
王語嫣聽到老父提及“深入虎穴,勇於救人”等語,更加篤定心中所想,認定了昨夜那個男人就是二哥,微一猶豫,也移步跟上。
一眾離了萬劫谷,那廂的火勢仍不減,尤有蔓延傾勢,不欲把萬劫谷燒個精光,便不罷休一般,與西邊天的落日一爭長短。幾人轉入一個市集,備賣了馬匹,又飽餐了一頓,這才雄赳赳上路,一塊趨往大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