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蕭咬著齒,切一聲:“老頭子,你陰我!”重重一拍桌子,給他先來個下馬威。
哪料此老卻靜靜的端坐案桌前,雙手交於胸,吟吟笑道:“兒啊,爹不陰你陰誰?你想想看,這些年來,你一直把爹作病貓耍,你當爹不知道嗎?如今機會難得,為父若不好好利用一番,豈非對不起自己這顆小小的心靈”
梁蕭徒然大叫:“爹,您別說了。好,我答應您,咱約法三章。”他知道這些年,自己對父親卻是些,就算他真要把自己給掃地出門,那也怪他不得。但他相信,父親是不會這樣做的,他如今這般做法純粹是想提醒自己,要自己記得,以後做任何事情都要知進退。
梁景見兒子肯妥協,輕輕笑了笑道:“打算幾時出發?”梁蕭應道:“明天!”梁景哦了一聲,道:“如此甚好!成,你先出去吧,爹還有些許公事待處理。”梁蕭唱了個喏,才道:“好,孩兒這就告退!”躬身即退了出來。
走出書房,步行在廊道上,不覺大籲了幾口悶氣,笑歎:“我這老爹,越來越精乖了。”想著心底不禁打了個寒戰。
“嗨,你一個人在這裡嘀咕些?”忽然從背後閃出一人,拍了梁蕭一個肩背,登時嚇得他跳了個驚險。他速速回頭,見是一身雪白的妹妹,免不了雙目噴火,狠狠瞪視著她。
梁雪瞧他臉色難看已極,忍不住掩嘴吃笑:“哥,你又挨爹爹訓啦?”梁蕭氣道:“哼,才不咧,他哪敢訓我?我不去訓他,就已經是了。”說的真有幾分心虛。
梁雪笑道:“是麽?呵呵!”又抿了抿嘴,方道:“小心吹破了牛肚皮哦,濺你一身牛糞就不好啦!”妹妹的古怪,讓梁蕭微微起疑,當下試探著問:“妹啊,剛剛你在哪?”梁雪道:“我在”似乎想到了甚麽,忙然改口,“我不告訴你!”梁蕭氣憤,狠狠一頓足,轉身就走。
梁雪急追,大叫:“哥,你幹嘛去?”這梁蕭頭也不回,只聽一些喪氣話飄來:“跳河,你去不?”
夕陽通過那層簿簿的窗紙照進來,金黃黃的照在他那結實的肌肉上,這小子用杓子輕輕掬了一捧水,從頭頂淋灑下來,真個舒爽極了。他懶洋洋地躺在水裡,又微微地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這一切,他喜歡水的刺激,原來人在生氣時,洗個熱水澡是那麽的舒服,情不自禁哼起了小曲。
門外的梁雪徘徊了又徘徊,急促的跺著碎步,胸口卻在一起一伏之間,顯是在生著很大的一股氣。方才哥哥說要去跳河,害她焦急得不得了,誰知他竟躲在房內悠悠然洗起了澡來,真個氣死她也。若不是顧慮到“勿視”這些禮節,她真想衝進去給他來一頓拳頭。
耳中細細聽著哥哥哼的自娛曲調,配合著那嘩啦的水聲,特別的刺耳,有股忍不了的煩躁,上前拍門道:“哥,你洗好了嗎?我有事兒跟你商量。”梁蕭道:“有甚麽事,明天再說,我忙得很!”梁雪惱道:“你就不能洗快點嗎?”梁蕭不答,繼續享受著熱水刺激帶來的舒爽。
梁雪久不見哥哥回答,嬌哼了一聲,憤然離去。
梁蕭笑了笑,美美的站直了身子,取過浴巾,擦乾身上的水漬,穿上衣服,待一切忙罷,他又開門走了出去,舒了舒筋骨,幌眼之際,不見了妹子,心忖:“這丫頭,才說有事找我,怎一眨眼功夫,人又不見?”當下不作他念,舉步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