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不遂？”夏河頓時來了興趣：“老師細說。”

  吳宏並不擅長喝酒，一口悶下去之後，整張臉通紅，他瞪著眼睛，解釋道。

  “人體的骨骼，要比我們想象的更加脆弱且關鍵。

  如果直接以晶力衝擊骨骼，就會像這樣。”

  吳宏不費什麽力氣，手中的筷子“哢嚓”一聲折斷，看的夏河眉頭一跳。

  夏河思忖了一下，問道：“也就是說，如果用藥液溫養的話，就可以嘗試淬骨了，是這個意思嘛老師？”

  吳宏點點頭：“沒錯，淬骨法本身沒有什麽稀罕，但是調配淬骨法的藥液，很貴。

  你可以去第一醫院問一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一袋5000塊。”

  “才5000塊？”夏河撇撇嘴：“也沒多貴啊。”

  吳宏嗤笑道：“一袋，一塊骨頭。”

  夏河這才倒吸一口涼氣：“一塊5000？”

  見到夏河終於被嚇住，吳宏這才摸了摸嘴，訓斥道：“不然呢，小鬼，不要小看一個武者背後的燒錢能力啊！”

  “人一共有206塊骨頭，全部淬骨完成需要206乘5000，也就是103萬。”

  吳宏用筷子點了點夏河：“而這也才是淬骨一鍛的花銷而已。”

  夏河想到自己還擁有晶體核心這種神秘道具，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幫助自己多淬煉幾次。

  想到這，夏河追問道：“那我如果想要淬骨五鍛的話，所花費的就是515萬咯？”

  吳宏夾菜的手一頓，斜睨著夏河，沒好氣地道：“好高騖遠，你能淬骨一鍛就不錯了，而且……”

  夏河：“而且什麽？”

  吳宏歎了口氣：“你怎麽會認為淬骨五鍛所需要消耗的藥液是和一鍛的一模一樣的呢？”

  夏河一怔，結結巴巴地問道：“啊？老師，什麽意思？”

  吳宏繼續給夏河科普道：“淬骨一鍛，用的藥液，是可以在各大商行和醫院購買到的淬骨液。

  這種東西大多都是一些醫師，藥師煉藥殘渣提取出來的，不值什麽錢。

  可是如果你想淬骨二鍛的話，在一鍛的基礎上，你需要購買一些淬骨丹服用，同樣的，一顆一塊骨頭。

  淬骨三鍛，服用神鍛丹，這玩意咱們冀南市極其罕見。

  也只有部分省會城市亦或者京州大商行才會有買。

  我當年見老師珍藏過一顆，一顆神鍛丹，十萬聯邦幣，有價無市。”

  夏河只聽得眼前一片金光閃爍，隻覺得這練武嘩啦啦流出去的根本就不是錢，而是自己的命。

  半晌，夏河才乾巴巴地問道：“那，四鍛和五鍛呢？”

  吳宏拿起手裡的筷子，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夏河的腦袋：“都跟你說了，你還打聽個沒完。

  告訴你又怎麽樣？你能修煉到那個程度嘛？”

  夏河捂著頭，委屈道：“問問嘛。”

  吳宏端起酒，微眯著眼回憶道：“四鍛和五鍛，對外是不流傳的，我也是曾經在一本遊記中記載。

  當時京州九大家之一的烏家家主，傳奇大武者烏宗海，以四鍛聞名，據說四鍛所需要的。

  不再是藥液，丹藥，而是天材地寶，位列第一百八十八位的金剛果。”

  夏河接話道：“金剛果，這東西我知道。

  書上記載，金剛果形如葫蘆，果皮堅若金鐵，果肉晶瑩剔透。

  產自燕州極北之地，三年開花，三年結果，三年成熟，九年方成，位列天材地寶名錄地榜一八八。

  前幾年在京州一次公開拍賣會上，一顆金剛果的價格，拍到了一百一十七萬。”

  說到最後，夏河隻覺得口乾舌燥。

  習武燒錢？只怕燒錢的速度都沒這麽快吧！

  吳宏點點頭：“現在明白了麽，你以為別人不知道淬骨多鍛好啊，但是除了一些成名已久的世家之外，誰燒的起？
  哪怕是世家弟子，也只有家族執掌人的候選才有這樣的機會。你小子就不要妄想了。”

  一番話，讓夏河的心都涼了半截，他的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胸口，心中想著：不知道晶體核心能不能以晶獸肉能量，代替淬骨能量呢？
  晶體核心自從與自己綁定後，暴露出了諸多神秘的能力，首先就是絕倫的武學記憶。

  如果拋開晶體核心的幫助，那麽夏河的真實能力，當日在荒郊的時候，就已經暴露出來了。

  不值一提！
  其次就是異於常人的武學天賦，按照傭兵公會測試的成績來看，自己的天賦上限極低。

  米會長扈從那鄙夷的視線和驚詫的語氣，夏河可還沒有忘。

  可偏偏自己只要掌握了這門武技，那整套技法就仿佛已經演練了千萬遍一樣。

  一抬手，肌肉記憶緊隨而至，憑空幫自己節省了大量習武的過程。

  會不會還有什麽能力是自己還沒有開發出來的？

  之前是武技，那麽心法呢？心法會不會也有類似的作用？
  就像武技一樣，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淬骨修煉？
  亦或者，提升淬骨修煉的等級強度？
  想到這，夏河恨不得直接飛到醫院，買一些淬骨液開始進行嘗試。

  吳宏也看出了夏河坐立不安的樣子，輕笑道：“怎麽？坐不住了？想試試？”

  夏河赧然道：“老師，沒有~”

  吳宏擺擺手，捏著筷子的動作有些遲疑，似乎在猶豫。

  夏河：“老師，您想說什麽？”

  吳宏說道：“嗯，夏河，老師聽說你，和傭兵公會的公會長很熟悉，是這樣麽？”

  夏河臉上頓時浮現出古怪的表情。

  熟悉麽？也許吧，熟悉到給自己提升難度，希望自己死在試煉場上的程度？

  不過後來聽說米會長也出了不少力氣，縱然有米喬大小姐的影響，但也不至於米振東完全無視了自己。

  遂點了點頭，道：“算是吧。”

  吳宏搓搓手，斟酌著問道：“老師雖然是一個二星武者，全身淬骨一鍛，但說實話，一直都在武館教學，沒有過荒郊經驗，老師想問問你，荒郊，是否危險呢？”

  夏河聞言，嚴肅道：“老師要去荒郊？”

  吳宏點點頭：“說實話，倘若只是我一個人的話，倒也無所謂了，只是家裡還有一個弟弟患病，需要一大筆醫療費。”

  夏河環視著屋子，卻並沒有看到另一人生活的痕跡頓感不解。

  “老師您還有弟弟呢？”

  吳宏從木茶幾下面掏出一個相框，遞給夏河，夏河伸手接過，這才看到那相框內，有著一高一矮兩個男生的合影。

  左側那個個子瘦瘦高高的，很明顯有著吳宏老師的影子。

  至於右側那個，反倒有些營養不良一般，似乎對鏡頭也有些畏懼，畏縮在哥哥身後，兄弟倆的合影顯然是很多年前的。

  只不過吳宏保護的好，照片還依舊如新。

  “後面那個就是我弟弟，和我很像吧？哈哈哈，他比我強，會唱歌呢，還會寫歌。

  以後去京州，或者大城市給人家搞娛樂，很賺錢。”

  吳宏說起自己弟弟的時候，語氣很自豪。

  “之前武館的生活，薪水也比較不錯，又安全，我考慮著照顧弟弟，也就沒有冒險。”

  吳宏解釋道：“但是現在不行了，弟弟的病愈發嚴重，最近又發病，不知道哪裡去了。”

  “什麽病，還會離家出走？”

  吳宏擺擺手：“不是離家出走，他的病是間歇的，時不時就會離開一段日子，不過過幾日就會回來，倒也沒什麽事。”

  吳宏不願意多說，夏河也不好追問，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因為自己的事，原本有著一個穩定工作的老師也被自己連累，被迫要去荒郊冒險。

  這讓夏河心裡很不是滋味。

  “老師，傭兵的收益還不錯，您只要不去荒郊，只在遠郊接一些簡單的任務，應該沒問題的。”

  夏河認真地說道：“不要往遠郊深處走，只在邊緣，那裡都是一些一星晶獸。”

  “就算被包圍了，相信以您的實力，保護自己跑出來總是沒問題的。”

  吳宏點點頭，這才松下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夏河舉起啤酒：“祝老師好運！”

  吳宏：“祝我好運，如果沒有，那就祝我平安歸來！”

  “乾杯！”

  兩個啤酒罐撞在一起，蕩起泡沫。

  …………

  等到夏河離開之後，吳宏簡單打掃了一下屋子，這時屋內的機械鍾響起，吳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急匆匆地向著屋裡走去。

  屋內臥室，有一個簡陋的靈堂就搭在陽台一角，上面掛著一個樸素婦人的遺像。

  遺像下是一個骨灰罐。

  吳宏將靈堂前已經燃盡的香燭替換掉，將撒在外面的香灰一點點擦拭乾淨。

  隨後跪下來，神色虔誠、念念有詞地低聲訴說著。

  “媽，我被開除了……”

  不過沒事，我教的這個徒弟人挺好，今天還帶著東西來看我了。

  以後成了傭兵，掙的錢更快了！
  媽，我馬上就攢夠錢，就可以帶著弟弟做手術了。

  弟弟這幾年犯病越來越厲害了，我也不懂。

  媽，您怪我吧，我沒照顧好弟弟，我讓他受欺負了。

  受欺負了沒人幫他，他在學校也不說。

  這麽多年一直讓他活在別人的眼光裡，他受不了，我也受不了。

  我對不起您，媽，也對不起弟弟……”

  靈堂前，這個樸實，憨厚的中年男人，正含淚輕輕訴說著。

  自責的眼淚，順著臉龐和下巴不斷滴落下來。

  只有面前的遺像，婦人溫婉和煦的笑容，仿佛在包容著他的心聲。

  似乎只有在這個時候，吳宏的靈魂才屬於他自己。

  生活很苦，我無人可依。

  可我，從未選擇放棄——